晏為熾伸腳:“知道我是幾碼的鞋?”
陳霧說:“知道。”
晏為熾把腿放回去,靠著他閉目養神:“那就自由發揮。”
陳霧過了會兒說:“圍巾要嗎?”
晏為熾:“別問我要不要。”
“……那就是要。”陳霧點了點頭,“你喜歡什麼顏色?”
晏為熾道:“我要情侶款。”
“一會我就在網上買針線,你去給小蔥澆澆水。”陳霧去書房剪報紙做鞋底。
“我才靠了沒幾分鐘。”晏為熾欲求不滿地站起身,夠到拖鞋穿上去觀景臺。
一盆小蔥跟一臺望遠鏡都是新成員。
蔥是生活,望遠鏡是浪漫。
晏為熾給蔥澆透水,轉頭去看花瓶里的玫瑰,每天都看,每天都盛開著。也不知道陳霧是怎麼辦到的,至今沒有凋零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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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在書房忙活,晏為熾進來給他看自己的微信頭像。
春桂的水庫一頭。
“新換的啊,好看。”陳霧按著晏為熾的鞋墊在報紙上畫了個形,視線匆忙移過去一秒就收回來,十分潦草地夸了一嘴。
“你是這個。”晏為熾調出一張照片,“一起換。”
照片上是水庫另一頭,組在一起就是他們在春桂常走的那條路。
陳霧眨眨眼:“我也要換啊。”
晏為熾一派正直:“談戀愛都這樣。”
“那好吧。”陳霧垂頭剪報紙,“你幫我換。”
晏為熾在給陳霧的微信換頭像的時候,他的手機上來了信息,柿子什麼的。
腦子里飛速閃過什麼,晏為熾拿過陳霧手上的剪刀,讓他看自己:“你老家的柿子是不是都熟了。”
陳霧:“啊?”
“你老家發的信息。”晏為熾把他的手機丟他面前的報紙上。
陳霧點開信息:“我有一片柿子林,今年我沒回去,柿子都是讓村長跟其他人采摘的,村長問我要不要。
”
晏為熾坐到另一把椅子上:“讓他寄過來。”
“你是要吃嗎?”陳霧驚訝地說,“平時你都不怎麼吃水果。”
晏為熾來一句:“打藥的跟純天然的能比?”
陳霧脫口而出:“你吃得出來差別啊。”
“……”晏為熾胸口堵著某種情愫,眼底黑沉瞪了過去:“要不你給我柿子,我寫八百字的吃后感?”
“怎麼說著說著就有情緒了……”陳霧小聲。
晏為熾用硬邦邦的語氣表達自己的委屈:“我就是要吃你種的柿子。”
陳霧捏捏他的手掌:“沒有不給你吃,我讓村長多寄一點。”
晏為熾剛想回捏,手就撤走了,人也出去了。
這麼敷衍的哄我。
反正是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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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在門外打給村長:“信息我看了,第一批沒辦法寄了,你挑些沒怎麼熟的寄給我吧。”
村長這會兒就在柿子林,村里人籮筐扁擔的一趟趟挑走,忙得熱火朝天。
“誒好,我挑出來寄到你那兒,地址不變的昂?”村長大聲問。
“不變。”陳霧聽著那頭的鄉音,“今年的柿子怎麼樣?”
“和去年一個樣 ,老甜了。”村長笑著說,“都是你一手帶大的崽,可好賣了。”
陳霧也笑了下:“那就好。”
村長說:“對了,小霧,樹已經賣掉兩批了,錢我直接打你卡上,賬目也給你看。”
“不用了,我是信你的。”陳霧說,“大家都辛苦了。”
村長真的歲數大了,這麼一句話就要抹淚。
“有事打我電話,我不在家也能幫著出出主意。”陳霧掛掉后給村長發了個紅包,他回到書房,對笨拙地學他剪鞋樣子的少年說,“阿熾,我跟村長講好了,他會寄柿子過來的,雖然今年我沒回去打理柿子樹,但是村長說像去年一樣甜,你肯定會喜歡吃的。
”
他有一雙干凈透澈的眼睛,仿佛不懂“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含義,從沒體會過社會復雜人心難測,還保留著難得的淳樸率真。
然而當晚晏為熾就想把人抽一頓。
陳霧進了衛生間就不出來了。不知過了多久,衛生間的玻璃門被敲響,“你在里面打坐?”
“啊,馬,馬上!”陳霧的聲音慌里慌張的,像是心虛,他話音剛落,沒有按鎖的門就直接被晏為熾擰開了。
直播間的蹦迪曲十分勁爆。
晏為熾掃一眼陳霧:“我說你在衛生間干什麼呢,扭得好看嗎?”
陳霧看看隨意扭動疑似擦邊的主播,一臉懵:“不是,他剛才是在摘毛栗子,不知道怎麼就扭起來了。”
晏為熾譏笑:“穿開叉快開到脖子的旗袍摘?女裝play?”
“真的,摘了滿滿一大筐子。”陳霧證據沒找到,就見主播開始摸大腿了,他趕忙把手機按掉。
晏為熾不輕不重地揪他耳朵:“你還看直播。”
陳霧縮了縮腦袋:“劉叔說要跟進新時代。”
晏為熾沒好氣:“屁股擦了?”
“我沒有上。”陳霧說。
“所以進來就是為了直播。”晏為熾笑得讓人移不開眼,“你把你剛看的打開,我們一起看,讓我也感受感受新時代的氣息。”
陳霧磨磨蹭蹭地開手機:“那你會送禮物嗎。”
“沒準。”晏為熾慢條斯理,“我高興了,送個嘉年華也不是不行。”
陳霧迷茫:“嘉年華是什麼?”
晏為熾神色一滯。
“阿熾,你平時也看直播啊?”陳霧把耳朵上的手拿開。
晏為熾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窩囊感,他平靜地進行自我澄清:“游戲方面的,我看的不是扭來扭去的那種。
”
陳霧不說話。
“操。”晏為熾單手抱起陳霧,輕輕松松就把他抱出衛生間,“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別人,全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