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舉了舉掛在手指上的塑料袋,里面的紅薯正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散發香味, 像個引誘僧人的妖精。
晏為熾雙手抄在沖鋒衣口袋里,不快不慢道:“要我喂就直說。”
陳霧:“我沒……”他抿起嘴角, 快速看了晏為熾一眼就垂下眼睫,“那你喂我。”
“撒什麼嬌。”晏為熾帶他去找一個能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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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照不到的方位,陳霧跟晏為熾坐在長椅上面, 他們可以看清來往路人, 但他們的一舉一動卻攏在了陰影里。
晏為熾把烤紅薯頂端的那層皮剝下來,用塑料勺挖了一大塊, 頓了頓,弄下去一部分。
喂太大了,豈不是一會就要喂完。
他會這麼蠢?
晏為熾把一小勺紅薯送到陳霧嘴邊:“吃吧。”
“怎麼不多弄點,”陳霧說著就已經張開了嘴,黃橙橙的紅薯肉在唇齒間溢開,他吃開心了,眼睛彎了起來,“比上次的更甜。”
晏為熾給他挖第二勺:“原因?”
“原因啊,”陳霧思考,“估計是品種不同,有的紅薯面面的干干的,有的就是糯黏甜得很,而且也跟烤的時間有關……”
越往下說,旁邊的怨氣就越強烈。
陳霧:“……因為是男朋友喂的。”
晏為熾皺眉:“動不動就把男朋友掛嘴邊,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這麼滿意?”
陳霧挪了挪屁股,離他遠點。
“要去哪。”晏為熾單手把他撈回自己身邊,“紅薯不吃了?”
“吃。”陳霧摟著玫瑰湊過去,咬住他手上的勺子。
晏為熾突然就領會到了什麼叫純愛,這還不純,這能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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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闖進這個如春似夏的小天地。街頭街尾的璀璨喧鬧與寒冷都被隔絕在外。
陳霧吃紅薯吃得渾身都暖和了,他舔掉嘴上的甜味:“阿熾,你別只是喂我,你自己也吃吧。”
晏為熾把勺子上殘留的一小塊吃掉:“這叫間接接吻。”
陳霧推眼鏡的手放了下來。
晏為熾漫不經心地把紅薯皮剝到底:“間接很多次了,你就不想直接嘗嘗?”
陳霧好半天才說:“你又不是水果。”
晏為熾:“……”
我是你男人,不比水果有營養?
“阿熾,你很想嗎?”陳霧摸了摸花瓣,聲音輕輕的。
晏為熾給了他一個眼神:“你這問題的深度跟我做你男朋友,是不是喜歡你一個級別。”
陳霧難為情:“我問了廢話是嗎,我也覺得,你都那麼,每天都……那麼大一根……可是我還不……”
一口紅薯送到他嘴里,淹沒了他后面的話。
“你要不要回憶一下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晏為熾拿著紅薯的力道加重,紅薯要擠爆,他的面部肌肉都繃了起來。
陳霧愣懵懵地坐了會,終于意識到了,他手足無措,臉頰通紅:“我,我去對面店里看看。”
刷地起身就走了,腳步都有點晃,喝了酒似的。
晏為熾彎了彎腰,手肘抵著腿部撐住額頭,真他媽服了。
仗著他的喜歡,這麼肆無忌憚。
真不怕他失控來硬的。
晏為熾盯著對面的門店,壓迫感十足像是那里面有什麼美味,隨時都會沖進去釋放獸性狼吞虎咽。
實際想的是——
好樣的晏為熾,一個生理跟心理都健全的成年人是不會被欲望支配的,你做得很好,繼續保持。
媽得。
晏為熾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翻了翻,翻到底做記錄。
今晚的,他早晚會討要回來。
記錄完,晏為熾的欲念也回到了正常數值,又不是牲口大街上發情,他撥開快冷掉的紅薯皮,把黏在皮上的那點肉刮了刮,吃掉。
節省也是能傳染的,看看他現在這生活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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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等了會不見人回來,他找到了店里。
陳霧還真的逛上了。
晏為熾穿過兩個貨架走過去:“要買什麼?”
陳霧眼睛不看他:“碗有活動。”
“想買就買。”晏為熾不提長椅那事兒,他看似隨手,實則順著陳霧視線停留了好幾秒的地方拿了個碗,“花紋不錯。”
陳霧頓時露出品味被認可的激動:“我也是這樣想的,那我們就買這個吧。”
“買幾個碗好呢。”陳霧把花往臂彎里抱了抱,伸手去摸碗口,“家里的我們吃,現在買的給客人用,說不定以后會有人來吃飯……”
晏為熾去推了推車過來,把他要買的碗放進去:“別的還買不買?”
陳霧:“沒有了。”
晏為熾環顧四周,發現了什麼,帶著陳霧過去:“挑一個。”
一溜的帆布袋,各種顏色,各種圖案。
陳霧全然沒有剛才買碗的熱情:“我的帆布袋好好的。”
晏為熾睨了陳霧一眼:“拎兩年了還不換,要留著當傳家寶給下一代?”
“我沒有下一代。”陳霧轉頭看他,“阿熾,你會有嗎?”
晏為熾低眸,眼瞳里是比玫瑰更加生機盎然的人:“代孕是犯法的,需要我給你科普科普?”
陳霧連忙擺手:“不是說這個。”他又說,“可以收養的。”
晏為熾從一組星星圖案的帆布袋上撩下來一個,手法粗糙地前后打量:“為什麼要收養小孩?我上面那些有的兒女一堆,有的兒孫一堆,夠多了。
”
陳霧呢喃:“那以后就是我們兩個人啊。”
“兩個人就兩個人,不是挺好。”晏為熾握住他一條胳膊抬起來,把帆布袋套到他手上,“就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