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霧表情耿直:“精神上靈魂上不算嗎?”
“算。”晏為熾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懶散,語調節奏讓人聽著犯困,他微微一頓,側眼看別處,“以及負距離接觸。”
陳霧臉一紅眼里露出迷茫,沒涉及過的區域也沒想過。
晏為熾目前不確定陳霧是天生的,還是某些因素導致的,他一手拿西裝外套,一手插在西褲口袋里,盡量擺出隨意的姿態:“第一段沒親沒做,就是這個原因?”
“不是,”陳霧一個人往樓下走,腦袋垂著,瑩白的后頸猶如展覽館里陳列的玉器,“他沒說過要。”
幾乎是緊跟著的,晏為熾問:“那他要是說了,你會怎樣。”
陳霧困惑不解:“沒有存在過的東西,為什麼要去假設。”他直截了當地說,“阿熾,我不想去思考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晏為熾低罵了聲,沒事干嘛提那豬狗不如的玩意兒。
“阿熾?”已經走到一樓的陳霧往上看著他。
晏為熾幾個大步下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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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進入到品酒環節,覃小姐以黃家未過門的兒媳接待賓客們,她雖然是藝術氣息濃厚的樂團演奏家,名利場的社交這塊也能應付,不會自命清高讓氣氛尷尬。
家里是做生意的,受到過父母的耳濡目染。
覃小姐盤發,身上穿了件綠色繡花旗袍,長度在保守古板和輕浮低俗之間,配黃遇挑染的倆撮綠色發絲,她舉著酒杯跟隨他與一位一位商人交談,端莊而秀雅。
他們像新人敬酒。
有的會捏著長輩的架子調侃兩句。
什麼時候訂婚,基因這麼好,孩子得多漂亮。
未婚妻的身材這樣好,可不能在外面亂玩了,收收心。
黃遇脾氣沖要甩臉色的時候,覃小姐會及時把話題接到自己那里,她全程都是得體的微笑。
“累死了累死了,”黃遇癱坐在陳霧跟晏為熾他們這桌,手里見底的酒杯往桌上一放,不顧形象地扯了領帶也丟上去,“這活真不是人做的。我怎麼就沒個兄弟姐妹,私生子也行啊,”
黃遇哀嚎,“熾哥,你那些哥哥姐姐分我一個,我立馬把繼承人位子吹吹擦擦讓出來。”
晏為熾倚著椅背:“隨便挑。”
“都是能忍能等的狠角色,我怕小命不保。”黃遇已經意識到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見熾哥沒有生氣便放松下來,抖著腿對朝他舉杯的太子黨們揚了下手,“有時候一覺醒來,覺得人生沒有盼頭。”
陳霧點頭。
晏為熾瞪道:“你還代入進去了?”
他踢黃遇,黃遇立馬說,“不是,我剛才就是純裝逼。”
陳霧“哦”了聲。
“你要什麼盼頭,我給你找,多少個都可以。”晏為熾扣著陳霧的椅子兩邊,讓他面向自己。
陳霧半晌說:“我只是出現過那樣的感覺。”
晏為熾壓低眉眼盯著他:“什麼時候出現的,什麼樣的背景。”
陳霧很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不記得了。”
晏為熾一口氣沖到喉嚨,卡住了。
“熾哥,這也是正常的,是個人都有消極怠工的時候。”黃遇見機說,“并不代表就是真的沒希望了,不想活了……”
晏為熾眼底烏云密布:“這他媽怎麼就扯到不想活上面去了?”
陳霧把被他攥著的西裝外套慢慢抽出來:“阿熾,你別只聽一部分。”
晏為熾松了松泛青的五指,手掌蓋住眼簾陷入沉默。
黃遇都不敢癱了,他正兒八經地坐著,心里很吃驚,熾哥這哪像是有膩的一天啊。
在乎到什麼程度,才會連一句廢話文學都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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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遇起身走開,回來時拿了個果盤:“二位吃點櫻桃。”
陳霧拿了個給晏為熾,晏為熾沒反應。
要是平時,晏為熾等不到陳霧第二次遞,這次卻又往他擱在桌邊的那只手上送了送,他張開了掌心。
櫻桃落在他手上,盤子里最大很漂亮的一顆。
晏為熾放進了口中。他不是脆弱矯情,他是想到了陳霧的那段感情,想到了季明川真假不明刺激他的那些話。
幸幸苦苦的趕路過來,滿心歡喜,對人生充滿了新的期待,結果卻是目睹戀人背叛,被分手,當時的陳霧有沒有人可以說說話。
怕是沒有。
陳霧在春桂人生地不熟的,那時候他能找誰。
晏為熾忽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想過陳霧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是跟季明川散伙的幾天后,還是十幾二十天后,或者更久。
要問嗎?
算了,不問了,真他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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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才吃完,手上就被放了一個櫻桃,陳霧沒看他,話是對黃遇說的:“覃小姐跟你的氣場很合。”
“能撐場面。”晏為熾倦淡地附和了句。
黃遇吊兒郎當:“爹媽選的嘛。”
說實話,他的配偶欄只要不是小禧,其他誰都行。
因為從小到大家里一直給他灌輸“姜家女兒”是首選的想法,還要他去春桂想辦法把人追到手,嚇死個人。
寧愿要在外面玩得嗨的,也不敢跟殿堂級戀愛腦過。
一盤櫻桃被三人清掉了一半,黃遇吐掉核,指指熾哥面前的酒: “怎麼樣啊,這次的新品。
”
晏為熾道:“不錯。”
黃遇神采張揚,熾哥接觸過的酒多嘴刁,他這個評價相當有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