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臨時工,有事找教練。”晏為熾拍拍工作服上的灰土。
送走家屬,晏為熾俯視小女孩:“繼續,還是休息?”
“我想繼續。”小女孩拉著手套爬起來,她偷瞄媽媽那邊,被瞪了似的縮縮小腦袋,扭捏著說,“哥哥,你覺得我的媽媽怎麼樣。”
晏為熾將她的摩托推給她:“哥哥有男朋友,不適合評價其他人。”
“無論男女老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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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教小朋友教了半個多月,陳霧被錄取了。
上班地點是他一開始投簡歷就選中的大院,管家給他講了哪里不能去,哪些綠植不能碰,哪些要小心打理,哪些要定期捉蟲,哪些早上搬出來,中午搬回去,下午再搬出來,以及禁止大聲喧嘩,跑動,無故請假。
“先是這些。”管家說,“我帶你去工具房,那里有圍裙和草帽。”
陳霧跟著他。
“地方大,你記一下路。”管家不熱絡也不端架子,就是一個大家庭繁雜事管理者對待底下人的態度,“你第一天上班,就把西園的草修了吧。”
陳霧說:“好的。”
就這麼一路走下來,管家對新園丁的初印象打了八十分。
因為他目視前方,沒有四處張望亂咋呼,一副劉姥姥進大莊園的淺薄庸俗樣。
“老先生不喜歡先進機器,干活都是傳統工具。”管家提醒。
陳霧給自己扎圍裙:“我知道了。”
管家態度溫和些許:“我姓余,你可以叫我余伯,不是要緊事就下班跟我說,別大喊大叫。”
交代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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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伯也沒徹底不管,他忙了會就去西園,監督小園丁有沒有偷懶。
老先生很挑剔,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能做多久。
余伯剛要收回視線,就瞥到附近樹上有個人。
熟悉的衣服讓他止住呵斥,他趕緊撥開草木過去:“少爺!”
余盞被打擾了,他悻悻然:“叫什麼叫。”
余伯板起臉:“老先生知道您爬樹嗎?”
“我不過是在看朋友。”余盞借著這個遮蔽點,觀望認真修草的青年。
余伯吃驚:“他是您朋友?”
“一面之緣。”余盞簡短地說了句,“我看看他。”
余伯沒多問,只說:“您這樣太明顯了。”
余盞把幾根長得狂放的枝條往旁邊掰,聞言愣住:“那他怎麼沒發現?”
“可能是,”余伯委婉又直接,“不想?”
余盞蹙眉:“就是對我沒有興趣。”
余伯說:“我想是的。”
余盞從樹上跳了下來,他今天沒去院里,一身休閑的家居服,高大俊逸,搭配娃娃臉小酒窩。
家里招人這事他向來不關心,那個人出現在他視野里的時候,他還以為看花眼了。
盡管那次對方捂得嚴嚴實實的。
他也能從衣著風格,氣質,感覺上面認出來。
余盞到這會兒依舊感覺不可思議,怎麼會在自己家里見到那個人,他重新找偷看的地方。
余伯真怕少爺摔出好歹:“想打招呼,不如大大方方點。”
“那我去換身正式的衣服。”余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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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修一塊草,就用耙子耙到一起,他抬胳膊擦擦臉上的汗,拿起地上的大剪刀。
左邊冷不丁地響起聲音:“在修剪草坪啊。”
陳霧仰望過去:“請問你是?”
“這是我家。”男人身著裁剪得體的襯衫西褲,風度翩翩地做著自我介紹,“我姓余,單名盞,一盞燈的盞。”
陳霧站起來,禮貌道:“你好。”
余盞有分寸的目光落在他曬紅的臉上:“西園以草為主,北園是花,東園是樹,南園是藥材,我小時體弱多病落下病根,藥材都是我吃的。
”
陳霧一臉“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的疑惑表情。
余盞:“……”
也是,糊涂了。
他握拳抵在唇邊輕咳兩聲:“雖然你暫時只能修修花草,但是你表現好,說不定能進藥園。”
陳霧認真點頭:“我會努力的。”
余盞笑出酒窩。
陳霧忽然說:“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余盞那雙偏長的眼睛里浮出期待。
“應該沒有見過。”陳霧蹲下來修草。
余盞把期待斂去。
陳霧將幾堆碎草攏了攏,拿大叉子叉到車上,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了邊上還有個人。
余盞訕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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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周余盞沒有再出現在西園,直到一個晚上,他穿著深灰色英喬禮服,沉穩而莊重地走向陳霧:“我要去參加一個晚宴,你會開車嗎?”
“會是會的,可是我……”陳霧手上捏著兩條蟲。
余盞說司機臨時有事,他很友善地祈求:“拜托,幫幫我。”
陳霧有一點為難:“你不能自己開車嗎?”
“哪有老總自己開車的。”余盞失笑。
陳霧恍然:“你是老總啊,那你應該不止一個司機吧。”
余盞的笑容僵住。
最終還是陳霧開走了余盞那輛名車。
到了目的地,余盞整理領結:“你跟我一起進去。”
腦子不清醒,帶個園丁來這種大場合。
陳霧看著他。
余盞意識到不妥,他當場道歉:“是我欠考慮了,那你在車里等我,我去喝杯酒走個場就回來。”
他下車前笑著說:“為了表達謝意,我請你吃飯。”
后面才是把人帶出來的重點。
余盞來參加的是晏家舉辦的晚宴,晏老爺子正得寵的小孫女的滿月宴。
那麼小個孩子,這樣隆重的陣仗,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這份福氣。
周圍停著一大片豪車,布加迪威龍,邁凱倫,保時捷,蘭博基尼全是黃金版,還有鑲鉆的奔馳,定制的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