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霧就把趴在桌上睡覺的晏為熾叫醒,對他的起床氣已經免疫,認認真真地催促他去小水池那兒洗漱。
晏為熾用的是陳霧帶的備用的那套洗漱用品,新的沒拆過,他拆包裝拆得爆粗口。
起床氣實在是大。
沒人哄,晏同學發完火就去洗漱了。
陳霧把在路對面買的水煮蛋跟燒餅給他:“晏同學,今天考試加油。”
晏為熾沒辦法洗澡,渾身難受,他抓著額前微卷的金發,面色很臭地靠在椅背上:“你對我的成績還有期待?”
陳霧:“……反正加油。”他說,“你別交白卷,寫滿總有分的,考完再走。”
晏為熾要煩死。
“晏同學……”
“知道了知道了。”晏為熾忽然坐起來,“我寫滿了,有獎勵嗎?”
陳霧一臉的不解:“你寫的卷子是你的,和我也沒有關系,怎麼找我要獎勵。而且你寫沒寫滿我也不知道。”
“我說寫滿就一定寫滿。”晏為熾決定不要這臉了,“你給不給獎勵?”
陳霧咬開有點燙手的袋子,淡甜的豆漿順著開口涌進嘴里,他滾動著喉結咽下去。
“給不給?”晏為熾忍不住把他被發絲半掩的耳朵揪住,力道很輕。
陳霧推推眼鏡,小幅度地點頭:“那你別要太多。”
第33章
下午不知幾點, 陳霧被一通電話從睡夢中拉回現實,他迷糊著問是誰。
那邊的人沒好氣道:“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是晏同學啊,不好意思, 我太困了還沒有清醒, ”陳霧把身上的小薄毯子拿開。
“我中午沒回去就是想讓你睡, 我都考完了,你還沒睡夠?”晏為熾無奈, “沒睡夠也不能睡了,再睡下去人都能睡出毛病。
”
“不睡了。”陳霧打著哈欠。
晏為熾聽著他的哈欠聲抽抽嘴:“阿遇跟趙潛想去你那兒蹭飯吃。”
“可以,來吧。”陳霧抹掉眼角的淚, 戴上眼鏡說, “你們現在就過來吧, 我去淘米。”
“怎麼樣, 熾哥你別瞞著不說實話,我直接給我哥發信息打電話求證。”
是趙潛的聲音。
接著是黃遇浪蕩的嬉笑。
“說什麼呢,熾哥不是那樣兒的人, 是吧熾哥。”
陳霧在那片熱鬧里掛掉電話,他把睡覺睡得有點皺得T恤拉了拉,拽好翹起來的短褲邊邊, 下床夠到拖鞋,趿拉著去洗臉。
電飯鍋的“快速煮飯”鍵響時, 陳霧的手機也響了。
村長在田邊撐著鋤頭給他打電話:“小陳啊,三嬸她外甥在春桂一家醫院上班,說是看到明川傷得挺重的, 讓人給打了嗎?你去沒去?”
陳霧拿著抹布擦臺子上的水跡:“沒有去。”
老人著急的音量頓時變小了, 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他以為半年過去了,又是出了這麼大的事, 小陳會去看看。
小陳這都不關心。可能明川那孩子年后一錯再錯。
這是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山里的信號不好了?”
陳霧詢問的聲音傳來,村長回神:“還說有個小姑娘很緊張明川,家里也不簡單,叫來了大地方的醫療隊什麼的。”
“不要管。”陳霧說。
村長聽他的,說了句常說的話:“那你多注意身體,自己要吃好過好。”
“我會的。”陳霧把抹布搭在水龍頭上,“你和大媽也是。”
“我們好著呢。”村長和藹地笑著說,“你把地址發我手機上,我給你寄西紅柿和豆角玉米,還有你大媽曬的梅干菜。
”
陳霧說:“過段時間吧。”
村長忙應道:“成,你方便了給我打電話。”
“那下次再說。”陳霧結束通話,看了眼季家的微信群。
親戚們也不知道從哪知道的消息,在群里說季明川的事。
這些年他們不怎麼跟季明川接觸,有事或者走人情都是找陳霧說。
現在季明川受傷了,他們沒有哪個提出要來春桂探望他。跑一趟特別費勁不說,倆只老母雞是少不了的。
但季明川對他們不親近,他們自然也不會多上心,于是就在群里問了一嘴。
陳霧不回,他們也不會特地打電話過來問他情況。
只是走走流程,圖個臉面。
陳霧在群里說,他要退群了。
這下子親戚們的反應巨大,他們都不愿意讓他退,說是逢年過節的可以打聲招呼。
陳霧字打到一半,看到一條信息“你爸不在了,我們想他了,還能找你說說話”。
盡管搬出了他爸,他還是沒有改變主意。
季家的群從他手機里剝離了出去。
自此,他本就很小的交際圈再度收緊,緊得剩不下多少人了。
.
六點半左右,晏為熾拎著幾份鹵菜來出租屋,身后跟著兩個蹭飯的。
趙潛抱著一箱啤酒,黃遇左手一箱奶,右手一袋蝦:“熾哥,東西放哪……”
沒影兒了。
晏為熾直奔廚房:“我都寫滿了。”
陳霧在炒菜,沒怎麼聽清:“你給他們倒水吧,桌上有。”
晏為熾關掉油煙機,鬧哄哄的雜聲瞬間沒了,他滿腔的熾烈流進目光里:“我說,我都寫滿了。”
陳霧哄拿了獎狀回來的小朋友一樣,匆匆看他一眼:“寫滿了啊,晏同學真的做到了。
”
晏為熾:“……”
他把鹵菜扔陳霧懷里,轉身就走。
這動作顯得有那麼幾分幼稚。
陳霧將沒有漏湯汁的鹵菜放一邊,繼續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