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安安靜靜的火爐子。
晏為熾撩陳霧劉海,見他腦門有一層細密的汗,皺皺眉道:“這樣不行。”
“要不我給你,”晏為熾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擦擦?”
陳霧合在一起的眼睫顫了顫,眼皮下的眼珠動了動,卻沒有撐開眼睛。
“那我去打水。”晏為熾把這當作默許。
等他回到床邊時兩手空空,盆跟毛巾一樣沒拿,他半捂住漆黑的面額返回。
再回來時,盆端上了,毛巾也帶上了。
就是水忘了兌,冷的。
……操。
晏為熾自我懷疑,他怎麼這麼一點事都做不好了。
第三次回來,所有要用到的東西準備齊全。
晏為熾坐在床邊,腿上是盆和水,他看著陳霧散發著熱氣的臉,半天沒動。
首先干什麼,擦脖子?
對,脖子。
晏為熾將溫熱的毛巾對折,搭在陳霧的脖子一側,慢慢往周圍擦動。
來回擦了一遍,毛巾過過水擰干。
然后干什麼,前胸后背。
要解開衣服,或者手拿毛巾伸到衣服里。
選一。
晏為熾把陳霧身上的被子拉下來一些,讓他被汗浸濕的上半身露出來,手湊過去,放在他的睡衣第一顆扣子上面,指骨關節僵硬。
媽得,不就是擦個身子,我怎麼搞得跟變態一樣。
晏為熾偏過頭,三兩下就把陳霧的睡衣解開了。
然后,
對上了一雙潮潤迷蒙的眼睛。
“閉眼。”晏為熾喉頭燥澀地開口。
陳霧呆呆地張了張干燥的嘴唇:“你在做什麼?”
“給你物理降溫。”晏為熾面容嚴肅正直,有條不紊地擦他胸口那一片泛著瑩潤淺紅的皮膚。
陳霧露出恍惚的笑來,一雙眼都笑彎了,他說:“謝謝你啊晏同學,麻煩你了,辛苦你了。
”
“……”晏為熾那點兒蠢蠢欲動很不干凈的想法全沒了。
我就是個畜牲。
今晚不睡了,面壁思過重新做人 。
.
陳霧在家躺了一個多禮拜,期間趙潛來看他,拎了很多精挑細選的補品。
趙潛一句沒提丁徽瑔,只是讓陳霧干脆下個月再回去上班。
于是陳霧就繼續休假。
月底是晏為熾的生日,陳霧不知道。
黃遇給他說的,叫他到時候讓晏為熾出來聚餐。
當天陳霧先去了同事家。
就那個全身漲滿大膿包的同事,他用了陳霧說的方子,好得差不多了,特地請陳霧吃飯。
松陳霧出門時,還給他塞了個厚厚的紅包。
陳霧收下了。
同事妻子頭一回見收紅包收得這麼爽快的:“他怎麼不客氣一下,拉扯一下。”
“他知道如果他不收,我心里過不去。”同事把門關上。
“看起來不像那麼精明的人。”
“這不叫精明。”同事不是很同意妻子的說法,卻又想不出更恰當的形容詞,“反正是個善良的人。”
頂著善良標簽的陳霧去街上,用還熱乎的紅包給晏為熾買生日禮物。
晏為熾打他電話,問他是不是在路上孵小雞。
陳霧從一個門店里出來:“我在給你買禮物。”
晏為熾微愣:“不需要,我什麼都不缺。”
陳霧說:“哦,那我不買了。”
晏為熾不知怎麼就覺得他此時嘴角耷拉了下去,無奈道:“你買你買,你慢慢挑。”
“我買好就過去。”陳霧去下一家店逛,黃遇在微信上找他。
黃遇【去年放寒假前一晚,你是不是給熾哥發過信息?】
陳霧:【是發過幾個。】
黃遇:【我就說有查崗既視感,主角是你啊。
】
在餐廳等到頭昏的黃遇意識到自己竟然發出去了,抖著手撤回。
陳霧應該沒看到……吧?
反應那麼慢的人,不可能看見。
.
晏為熾在春桂的最后一個生日宴沒走完流程,因為陳霧在喝了口人手一杯的奶茶后,過敏了。
當時晏為熾剛吃下去一口白糖拌糯米飯,就看見陳霧隔著毛衣袖子撓手臂,呼吸聲也不對勁,一副隨時都要吐出來的樣子。
蛋糕不吃了,生日不過了,晏為熾帶陳霧去醫院,直奔急診室注射抗過敏的藥物,屁股上還來了兩針。
打完之后,陳霧那半邊屁股都硬邦邦的。
前些天泡水受凍感冒才好,今天又來了個不大不小的過敏,接近水逆了。
晏為熾給陳霧辦了住院手續,讓他住一晚。
雖然醫生一再說明,來得比較及時,到不了要住院的程度,可以回家了。
晏為熾面色鐵青地瞪著陳霧:“奶茶過敏還敢喝?”
陳霧渾身不抖了,說話聲也不抖了,癥狀明顯緩解了下來,他尷尬又無辜地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自己奶茶過敏。我喝牛奶沒事,你喝了奶茶跟我說話,味道我聞了也沒關系啊。”
晏為熾:“……”
這家伙每次給他買奶茶,自己都是買水,他以為只是不喜歡喝,哪知道還過敏。
見陳霧要起來,晏為熾又發火:“干嘛去?”
“不想躺。”陳霧說,“我都好了。”他戴上眼鏡,“你能陪我下去走走嗎?”
“你多大了,這還要人陪?”晏為熾看手機上家那邊的朋友發來的生賀,一個都懶得回。
陳霧穿上拖鞋,垂著腦袋往外走,烏黑柔軟的頭發服帖在額前。
晏為熾的太陽穴抽了抽,腳步一轉,跟了出去。
.
陳霧在醫院一樓的小花園散了會步,回病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