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熾哼道。
陳霧尷尬地垂搭著腦袋走出小巷,停在晏為熾面前。
晏為熾微瞇眼眸,凝視再次和他近在咫尺的人,他莫名口干舌燥,嗓音發啞:“我再抽一根。”
“那你抽吧。”陳霧在三輪車邊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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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連續抽掉了兩根煙,像是消化了翻篇了這個意想不到的事情,他開始算賬了:“回老家了?老家在很偏遠的小山村?過年就是要一家人一起?”
陳霧一聲不吭。
“騙我好玩?”晏為熾把他懷里的燈和花盒都拽走,隨手丟在三輪車上。
發出的聲響被周遭的靜謐放大,裹著他的怒氣。
“阿嚏——"陳霧打了個噴嚏。
凝固的氣流瞬間解凍。
晏為熾的吐息里有很重的煙味,他在車前的凹里翻出來個薄荷糖吃,語態里的壓迫感收斂了幾分:“我再問你最后一次,為什麼沒回家?”
陳霧這次給出了答案:“今年我不想回。”
晏為熾一愣:“跟家里人鬧了?”
陳霧沒有反駁。
“不想回去,不會跟我說?”晏為熾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難不成我在知道你的情況后,不準你留下來?”
陳霧有點呆:“你問了我好幾次車票的事,我想的是你急著要我走。”
晏為熾差點沒當場氣吐血,這是白癡嗎?
這不是誰是?
晏為熾黑著臉,牙關大力張合吃掉薄荷糖,他把人撈近些:“神仙,這幾天你住在哪?
陳霧小聲:“賓館。”
“寧愿花這個錢,也不跟我坦白,陳霧,你真行。”晏為熾瞪他,“還不去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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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以為陳霧住的賓館是那種環境很差,被子發黑,枕頭起毛,沒有獨立衛生間,空間逼仄一張床占了大半,進出只能單人的小破爛。
然而陳霧選的是在春桂能叫得上名字的檔次。
晏為熾站在走廊看陳霧刷卡:“住一晚幾百塊,這時候不嫌貴了?”
“貴啊,貴死了,可是花這個錢,能避免很多意外,省很多事。”陳霧開門進去,插上房卡,“便宜的賓館我不敢住,怕不衛生。”
晏為熾挑著眉毛踏入敞亮的大床房,目光落在前面的人身上,他總擔心這家伙天真單純什麼也不懂,沒曾想還知道要考慮衛生安全性。
陳霧走到窗邊,嘩啦一下拉開香檳色窗簾,迷離絢麗的湖景映入眼簾。
湖邊在放噴泉。
五光十色的水柱跟著音樂的節奏沖起,落下。
晏為熾在房間和衛生間走了圈,設備方面勉強還算滿意,他來到陳霧身旁:“以后在外面住,都要選這種的。”
陳霧說:“我知道。”
晏為熾陪他看了會噴泉,挑剔道:“音樂就這麼幾首,循環多少遍了,別看了,走吧。”
陳霧這房間沒什麼垃圾,也不亂,很快就收拾完了。他把帶上來的花盒跟電子燈也都捎上,“晏同學,我好了。”
背對他的晏為熾沒有反應。
陳霧走過去,發現少年在看電視柜上的一排東西。
三瓶礦泉水,煙灰缸,還有兩只小薄袋,在一整盒上面躺著。
陳霧怔了一下:“你想要啊?”
他思考著說:“這應該不是免費的,要另外出錢。”
“誰他媽要。”晏為熾惱火,耳根都熱了,“我說要了?”
陳霧囁嚅:“我看你一直……”
“處男不能有好奇心?”晏為熾在陳霧驚愕的眼神注視下,坦然地撥開散裝的,拿起整盒看看成分,使用說明,步驟一二三。
操。
燙手。
晏為熾把盒子丟回去,換成散裝的,一面是銀灰色,翻過去是透明裝,能看清里面的圈。
他眉頭深鎖像是在研究學習,其實是想怎麼跳過這部分。
“看不懂。”晏為熾理直氣壯地評價了句,他偏低頭盯著陳霧,“你有什麼經驗要分享?”
陳霧誠實地搖搖頭:“沒有。”
晏為熾很微妙地頓了一秒,小片被他彈到桌上,他隨意地拿過陳霧手里的旅行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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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房出來,陳霧把下巴往圍巾里蹭:“現在是直接回家嗎?”
晏為熾來一句:“我在工作。”
陳霧沒說話,臉上是看不出是什麼工作的表情。
晏為熾屈指敲敲被他拿著的花盒。
陳霧恍然地眨眨眼:“這是別人點的啊?”
“不然是我買的?”晏為熾睨他,“我像是會買花的人?”
“不像。”陳霧說,“那我自己先回去吧。”
“跟著。”晏為熾拎小孩兒一樣,拎著陳霧的衣領把他提到三輪車前,讓他上去。
不多時,三輪吭哧吭哧地上路了。
陳霧坐在后面,屁股墊著旅行包,他趴在胳膊上面,玩手中的電子燈。
晏為熾在路口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有感應地抬頭,眼神詢問。
一根棒棒糖就能騙走的樣子。
下一個路口,晏為熾又往后看,這次陳霧問了出來:“你是不是很冷?我把圍巾給你吧。”
說著就解開圍巾,露出白又纖細的脖頸,似乎還散發著溫暖的干凈味道。
晏為熾無動于衷:“別管我。”
之后沒有再看。
客戶就在那條巷子里。
晏為熾原路回去,把花盒送到客戶手上,他沒有再接單子,掉頭帶陳霧回去了。
陳霧發現門口有什麼東西,走近才知道是鍋,他奇怪道:“你怎麼把鍋拿外面來了?”
晏為熾停三輪車:“看著煩。”
陳霧躊躇不前。
“跟你沒關系。”晏為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