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明川閉眼:“如果你通知了我,就不會……”
“不會什麼?”村長聽不懂了,他琢磨著問,“你和你哥吵架了?”
季明川偏過頭看墻外的老樹枯枝:“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村長大驚:“不是在春桂嗎?”
季明川沒言語,他低眸摩挲手上的傷口,忽而笑道:“村長,您幫我問問。”
“真的吵架了?我說你哥怎麼沒跟你回來,那是為的什麼事吵啊,大過年的鬧成這樣多不吉利,你爸在地底下看著心里頭能好過嗎……”村長嘮嘮叨叨的去屋里找手機,他剛找到小霧的號碼,就被季明川拿走了。
一條消息發送了過去。
【小霧,你回來過年嗎,要是不回來,我就給你寄點臘肉過去,你把地址發給我。】
不一會就有了回信。
陳霧:【季明川,別用村長的手機給我發信息。】
季明川扯唇淡笑:“我哥還真是了解我。”
他在模糊的按鍵上點動,打了一行字,發送。
【你過年都不回家,是要在春桂和誰吃年夜飯?身上的錢帶沒帶夠,不要被人騙了。】
這次陳霧沒有回。
季明川又發了幾個信息給他。
【你真的不回來過年?】
【爸今年走的,年初二要拜新靈,到時親戚都會過來吃飯,你讓我一個人應付?】
[我對不起你,你就不要家,不管爸了。]
【哥,把我加回去,求你。】
季明川發再多,不管他是道德綁架式的指責,還是像從前那樣小孩子般撒嬌,都是石沉大海。
.
陳霧刪掉所有信息,點進聯系人那一欄,翻了翻老石村的分組,取消了換號碼切割的想法。
明年清明再回去上墳吧。
陳霧內疚的在心里跟爸說了聲對不起,他抹了把臉,對靠在樹下抽煙的晏為熾說:“晏同學,前面有廁所,我去一下。
”
“給我站那。”晏為熾闊步走近,夾煙的那只手抓住陳霧的肩膀,把他轉過來,“抬頭。”
陳霧呆愕不已。
晏為熾直接強迫他抬起了頭。
山里霧氣重,陳霧穿著雨衣,露在外面的頭發濕濕的貼著脖頸,比平時看著更烏黑了,綢緞一樣。
他的鏡片才擦好又花了,遮住了眼睛。
晏為熾把煙咬嘴邊,摘掉他的眼鏡,彎腰看他:“這不是沒哭嗎,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
陳霧:“……”他拿回眼鏡,“晏同學,你為什麼會這麼以為?”
“誰知道。”晏為熾漫不經心地吸吐煙霧,“剛才是在和哪位發信息?”
“村長,說要給我寄臘肉,我沒要。”陳霧往廁所方向走。
“拿上你的手杖。”晏為熾道。
“都說了不用了,我在山里長大的,不需要那個東西。”陳霧輕松地踏著石階。
晏為熾:“看把你能耐的。”
他帶上兩根手杖,懶懶散散地跟了上去。
這里不是春桂,是隔壁城市,晏為熾一伙人是昨晚過來的,現在還沒回去。
他們爬到山頂看了日出,現在是在下山的路上。
沒有人提出坐纜車。
都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你行我也行。
姜禧不太行,她已經坐在石頭上休息半天了,腿還是酸得要命,發髻也亂了,漢服更是臟兮兮的,平元氣滿滿的一個小姑娘,此時像被生活摧殘了的花骨朵。
旁邊是同樣殘了的黃遇和姜涼昭。
他們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去上廁所的那兩位。
“怎麼上個廁所也一起啊?”姜禧不理解。
“這你就不懂了。”黃遇正色,“就跟你們女孩子一樣,男孩子也想有人陪。”
姜禧:“……”
“不可能是熾哥哥要人陪,那就是陳霧了。
“她拉著自己的抓絨手套,小聲嘟囔,“可是熾哥哥竟然愿意,他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黃遇擦汗:“我的媽,不愧是學霸,瞧瞧這推理能力,這麼快就發現了bug。”
姜涼昭低聲警告:“你別說話。”
黃遇來脾氣了,他把胳膊往身前一抱:“又不是我親妹,我稀罕管,你行你上,我學習學習。”
姜涼昭的策略是以不變應萬變。
就是無論小妹說什麼,他都當作沒有聽見。
“哎。”
姜禧萬分慶幸地嘆了一口氣,自語道,“還好陳霧是男的,他要是女的,那我……”
她的心緒走到這就斷了,想象不出來熾哥哥身邊有個異性,她會怎樣。
那邊上廁所的兩人已經出來了。
陳霧舉著手機拍照,晏為熾一邊嫌他不會構圖技術垃圾,一邊指導他。
姜禧屈著腿踩在石頭上,雙手托腮撅了撅嘴,不就是哥們嗎,怎麼感覺哪里不一樣,又描述不出來。
那種答案好像已經到嘴邊了,卻卡在那兒的感覺可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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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一行人繼續出發。
姜禧很快就落后一大截,她跟個老太太似的拄著手杖艱難前行,精致的漢服下擺拖過潮濕石板,千金小姐形象全無。
本想穿著漢服美美的拍照,來了以后手機都不想拿出來。
昨晚是她自己偏要來這里爬山的,現在后悔死了。
姜禧突然腳下打滑,控制不住的一路往下沖,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前面的人,心有余悸地一抬頭,發現抓的不是她熟悉的人。
“陳,陳霧,我沒撞到你吧?”姜禧立即把手收了回去。
陳霧沒說什麼,也沒加快腳步去找前面的晏為熾他們,他還是原來的節奏,又慢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