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煩。”晏為熾把煙頭碾進煙灰缸里,喝了幾口水。
姜涼昭的眼底掠過深思,沒聽父親說首城那邊有新動向啊……
晏為熾發出低又沉的吐息:“琢磨不透。”
姜涼昭挑了下眉:“船到橋頭自然直。”
兩人都不在一個頻道。
聊了,又好像沒聊。
晏為熾天擦亮就從黃遇那兒離開了,他騎著摩托穿過水庫,披著一身寒意回來。
朦朧的晨光里,有個人影在門口的水池邊洗東西。
陳霧從不賴床貪睡,他習慣了早起,生物鐘死板到一成不變。
哪怕是不用上班的周末。
這個點他已經精神抖擻,摩托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邊打肥皂一邊扭頭:“晏同學,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像是被打擾到了似的。
晏為熾摩托車還沒熄火,氣就不順了。
“你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在二房東電瓶車上沒聽到,后來打給你沒打通。”陳霧把指間的肥皂沫沖沖,隨意拿了搭在水龍頭上的毛巾擦擦手,“我發了幾個信息,你也沒回我。”
晏為熾沒給陳霧解釋,他走近的時候,看清了水池里的東西。
紫蘭格子的旅行包。
陳霧來時就拎的這個,走時也是一樣。
“對了,年糕是大爺給的嗎?”陳霧沒有一根筋的抓著電話短信這件事不放,他自顧自的進入下一個話題,“我在稀飯里放了一點,盛一碗給你吃吧?”
晏為熾一進屋,映入眼簾的就是小木床上的衣物,他捋著額發坐到椅子上:“大爺叫你去找他,說有房源。”
“我已經找好了。”陳霧輕快的語氣里裹滿了激動,“正要和你說呢,那房子我很喜歡。
”
晏為熾:“……”他平平淡淡地問,“哪兒的?”
陳霧說了地址。
晏為熾思索片刻就確定了大概位置,他之前送外賣去過那一帶,離水庫很遠。
等他回神,面前已經多了一碗稀飯,散發著濃厚的米香。
上面灑了一層白糖。
晏為熾說自己買白糖,卻忘了。
這是陳霧買的。
晏為熾看柜子,那里面堆放了四袋白糖。他拿起勺子,舀了一點稀飯就白糖吃。
一如既往的溫熱。
“晏同學,你不燒飯,這些我都帶走啊。”陳霧的聲音在晏為熾耳邊響著。
——仿佛夏日的蟬鳴,吵鬧無比的同時卷來強烈燥意。
晏為熾瞥了眼陳霧說的,是鍋碗瓢盆之類。
“還有鳑鲏,你要嗎?你要我就留給你,窗臺上那兩盆綠蘿也給你吧,很好養。”陳霧在屋里走來走到去,忙碌的身影彌漫著即將離別的意味。
晏為熾稀飯都喝不下去了:“現在就走?”
陳霧搖搖頭:“不是,我二十八走。”
晏為熾把勺子扔進碗里:“那你說個沒完?”
“……”
陳霧發現剛才飛出的幾滴米湯濺到晏為熾手上,他默默地抽了張紙放上去。
被晏為熾一把扯掉了。
.
晏為熾上火了,他用菊花金銀花泡水喝,起不到作用。
這是心火,他媽的有毒。
晏為熾晚飯沒吃幾口就到外頭洗摩托車去了。
沒一會兒,陳霧捧著碗筷,腳步匆匆地走了出來。
“晏同學,”陳霧臉上有點急,也有點慌,“我要租的那個房子現在的住戶有事,要過完年才能走。我能不能在你這多住幾天?”
晏為熾聞言,面上沒什麼表情地把水管一丟,摩托車不洗了。他神情松散地進了屋,坐到書桌前,拿了本漫畫書翻了起來。
這幾天第一次看起了書。
跟進來的陳霧站在他椅子后面,小聲說:“不可以嗎,那我自己想辦法。”
晏為熾突兀地開口:“給我把你那包塞回床底下。”
陳霧茫然:“哪個包?”他不確定地瞅瞅墻邊才洗好曬干的旅行包,“你說它嗎?我先放外面,等到時候我直接就……”
晏為熾有些抑制不住的暴躁:“塞回去,看著煩。”
陳霧不懂:“包怎麼煩到你了?”
晏為熾草草翻完一本漫畫,換另一本,不耐道:“太土。”
陳霧:“那也不會讓你……”
晏為熾猛然起身,椅子轟一下倒地,他兩指掐住陳霧的臉:“你再啰嗦?”
陳霧“唔唔”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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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前一天,屋里亮著燈。
陳霧忙著包餃子,晏為熾挑剔的指手畫腳,自己包成個鬼。
敲門聲來得毫無預兆。
“誰啊?”陳霧放下手里的餃子皮去開門。
然后就傻了。
門口拎著魚的姜涼昭,抱著大包零食啤酒的黃遇:“……”
第18章
“杵門那兒干嘛,被點穴了,還是見鬼了?”
屋里傳來晏為熾的揶揄聲,陳霧用力咽口水,結結巴巴地喊:“快,快來,晏,晏同學,晏同學!”
“瞎叫什麼,等會,操,餃子破了。”晏為熾不耐煩地走過來。
謎一般寂靜。
姜涼昭比較沉著,他率先完成心理建設,擊破僵硬局面:“熾哥,我跟阿遇……”
“都進來,關門。”晏為熾出聲打斷,他催促傻站著的陳霧,“快點去把餃子包完,我等著吃。”
陳霧呆呆地眨了眨眼:“可是,我,你的……”
他半天說不完整,索性當起了縮頭烏龜,“好的吧,我先去包餃子。”
門外的黃遇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日了狗了,真的日了狗了!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這個保安會在熾哥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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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館那次,黃遇沒有和陳霧有過正面接觸。
后來不管是身邊人嘻嘻哈哈地提起“潛姐她那個哥”,還是出入校門的時候,他都生不出半點好奇心探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