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等下班就行了。”他說。
“噢。”陳霧忽地想起了個事,“那小趙同學當時也……”
晏為熾皺眉打斷:“才跟人吃了一回飯,就關心起來了?她叫你哥,你還真把她當你妹?”
陳霧結結巴巴地說:“不是,我沒有,我是覺得,她爸是校長……”
“那又怎麼樣,在我這沒有特殊性。”晏為熾冷然。
“校長不會找你麻煩嗎?”陳霧還在擔心。
晏為熾掀起靠近陳霧那邊的被子角:“我看你一時半會問不完,到我床上來,慢慢問?”
“問完了,我都問完了。”陳霧擺手后退。
晏為熾懶洋洋地把被子放回去,心底又竄出一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都是男人,陳霧這家伙剛才慌什麼。
他的被子里是有吃人的怪獸,還是他有什麼難聞的體味。
晏為熾下意識抓起身上的T恤嗅。
“……”
這行為傻逼到家。
.
第二天真的風平浪靜,學校領導給保安們開了個小會,做個年終小結。
隊長把提前背好的稿子背完,再把福利挨個發下去——一箱蘋果,一箱草莓。
還有紅包一個。
陳霧拆開看了,有二百塊,他一邊尋思怎麼花這筆錢,一邊問老劉:“學生放寒假了,我們是不是就不用上班了?”
老劉給了他一個“你想得挺美”的眼神。
陳霧詫異地說:“還上啊。”
老劉勒了勒褲腰帶:“你寒假有事?”
“沒有。”陳霧視線不聚焦,心思不知道飄哪去了。
老劉頗為喜愛地揉揉年輕人的頭發:“小陳,我好像沒問過你是不是春桂人。”
“我不是,我老家在別的地方,“陳霧反應慢,他自言自語地說,“到春桂沒有通火車,得坐大巴,只有一班車,很早,想趕上就要凌晨三四點從家里出發,走好久都看不到一個人影……”
“遠嗎?”老劉聽不太清他在說什麼,只當他是怕回不了家,便安慰道,“咱們過年還是有假的,能回去。”
陳霧抿著嘴笑了下:“我還沒想好今年要不要回家。因為我才出來沒多久。”
“還是回吧,回去了才是真的把年過了,不然總感覺少了什麼。”老劉唉聲嘆氣,“我閨女忙,她要看園子,只能我去找她了。”
“大棚?”陳霧疑惑。
“一園子花草。”老劉說。
陳霧的眼睛亮了亮:“農業人,很厲害。”
“這有什麼厲害的。”老劉不認同,“無業游民一個,整天就只顧著搞那些。”
陳霧說:“溫差,濕度,土壤,施肥,除蟲,澆水……都是要注意的。”他對上老劉驚愕的眼神,害羞道,“我在老家有很多地,感覺,嗯,花草跟菜應該差不了多少。”
老劉心想,一個菜農,一個花農,多配,他就說要把這孩子介紹給閨女。
這心思瘋漲,老劉忍不住給閨女發了條語音。
閨女回了三條。
“爸,你別開玩笑了,我單身不是找不到男人,是不想找,我要是想,身邊多得是,還用得著你幫我介紹。”
“不是我職業歧視瞧不起保安,任何行業只要是走的正當程序掙錢都是平等的,我只是覺得,學歷差太大吃不成一頓飯。”
“好了,我要忙了,手機不帶在身上,有事等我忙完再說。”
老劉都沒插上嘴,就被閨女給打發了,他透過窗口瞄了眼,年輕人正在幫他們打包垃圾。
多好一孩子。
.
隊長要求陳霧他們在學生放假前,將堆積的包裹清理掉。
都是放了很久的。
基本上都屬于一時腦熱買的東西,下單的時候很激動,密碼一輸就過了那個勁了。
到了也懶得來拿,今天想明天來,到了明天又是明天……
慢慢就被新的期待淹沒了。
當然也不排除是在哪搶券亂薅了太多小玩意兒,自己都給忘了。
或者還有常人想不到的可能,反正就是丟在保安室了。
號碼清晰的就打電話,讓放學過來拿。
號碼不清晰的看班級,送一趟。
陳霧拿了個沒寫班級,收件人名字只有個“李”的包裹,照著上面的聯系方式撥打出去,是個女學生接的電話,他掛斷后,耳朵邊似乎還響著她的“拜托拜托。”
剛通知了一個學生的同事見他一副苦惱樣子,問是什麼情況。
陳霧說:“這個學生要我給她把包裹送過去。”
“誰啊?”同事瞧了瞧,“名字在哪聽到過,好像是哪個老師的孩子,你就送到她班上吧。”
陳霧:“可是……”
“還可是? “同事看他那單純的眼神,心里剛冒出的那麼點鄙夷就化成了無語,“頭一回出來工作吧,你要學的多著呢,去吧去吧。”
“那我去了。”陳霧拿著包裹出去了。
.
還沒到放學的時間,小部分學生就已經提前給自己放寒假了。陳霧從幾個黃毛身邊經過,軍大衣和球服平行的那一秒,構成了一種藝術性的和諧。
陳霧去到目的地,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人,號碼打過去也沒人接,正當他冷得來回走的時候,對方打過來了,問他怎麼還沒來。
“我早就到了。”陳霧疑惑道,“你是不是說錯地址了?”
那邊跟他確認之后,尷尬又真誠的道歉:“今天挺多事的,我忙得頭有點昏,抱歉啊,我在11號樓這邊,你過來吧,麻煩你了。
”
“不麻煩。”陳霧照著新說的地址前往跟這里完全是兩個方向的另一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