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懇求不留戀,甚至都不帶遲疑。
哪怕是晏為熾讓他等到現在的,他也沒有埋怨一句。
晏為熾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憋得他氣都不順了,他踹了腳摩托,面目冷煞地騎上摩托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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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有零星雪花飄落,行人或匆忙或清閑,總有可去的地方。
野貓四處張望后就地趴了下來,陳霧蹲在它旁邊。
也不知道誰更像是無家可歸。
前方突有低沉而囂張的引擎聲。
離陳霧越來越近。
一股強風擦著地面,裹挾駭人的凌冽呼嘯而來。
沒有停。
他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
輕松又刺耳的急剎。
摩托離他的棉鞋只有一兩寸距離。
他秋衣潮濕,心臟狂跳不止。
少年前傾身體坐在改裝過的摩托車上,頭盔遮住輪廓,看不清神情。
貓早在感受到危險時跑沒了影。
陳霧還蹲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彈一下,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愣愣地看著近在眼前的摩托車前輪,像是嚇傻了。
“媽得。”
晏為熾極其煩躁地罵了聲,他拿掉頭盔,抓了抓亂糟糟的金發,下來撈起手腳發軟的陳霧:“這麼廢。”
陳霧后知后覺地喃喃:“又要載我了嗎?”
他拽拽微涼的雷鋒帽,吸著凍紅的鼻子:“晏同學,要不我還是自己回去吧,我怕你二次反悔,半路把我丟在路邊,那我……”
“閉嘴。”晏為熾跨上摩托,手指向后座,“快點。”
陳霧笨拙地戴好頭盔坐上去,雙手抓住他冰冷混著煙味的運動外套,嘴里說了什麼,見他沒有聽到,就去解頭盔扣。
晏為熾回頭吼:“又怎麼了?”
“我是想跟你說,”陳霧小心翼翼地咽唾沫,“你可不可以騎慢一點,我有點怕。”
晏為熾:“……”
要他媽煩死。
第12章
西德有個學生們內定的節目,每學期結束那天,他們都會鬧個大的。
老劉已經把和學生們斗智斗勇視為基本操作,往年寒暑假前兩周,他就開始在幾個群里蹲守。
這學期竟然一點兒動靜都沒發現。
只要不是智力有問題的人,都知道這很反常,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寒假前一晚排到老劉值班,他在電話里叮囑陳霧明天盡量早點過來,離校前都不要把電棍拿下來。
陳霧已經脫掉衣服上床躺著了,他苦笑:“叔,你這樣弄得我很緊張,要睡不著了。”
“繃著點也好。”老劉每年的上下兩學期最后二十小時,后悔來西德的念頭都會以每分鐘十萬次的頻率直沖心臟。
嘴上說不管別管,還教導小輩如何如何在這所混亂的職高明哲保身,可他操的心是一份沒少。
抽煙喝酒是小事,看片曠課打架是日常,男女因為所謂的真愛真情發瘋甚至出血都見怪不怪,打保安的,在學校后面那片樹林放火的也不是稀罕事,怕的是吸毒飄了的。
這群小兔崽子什麼都干得出來。
家長放棄,老師放棄,自己也放棄自己,怎麼刺激怎麼來,只享受當下。
當然也不是所有職高都這樣子,大城市的職高管理上可能會好些,反正西德是爛透了。
墮落之地。
還能找到未來,并且在這片泥沼里堅守住不迷失的,翻遍整個學校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十人。
老劉想起今年上學期的暴動,他喝下去的一口水都覺得喇嗓子:“小陳,明天換班后我就不回去了,照常上班,白天你跟我一起。”
“好的,叔,你值班吧。”陳霧把手機放枕邊,他披著被子爬起來坐了會,下床去喂鳑鲏。
沒買魚食,就把晚上沒吃完的饅頭揪下來一小塊,掰碎了灑進去。
陳霧蹲在魚缸前,看水里游動的鳑鲏,眼里是一片彩色。他把剩下的冷饅頭吃掉,回床上發信息。
陳霧:【晏同學,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差不多一分鐘后,晏為熾回:【不確定。】
陳霧擦身靠在墻上,攏著被子用手機看劇,過了會,他又信息。
陳霧:【九點半了,你還在吃嗎?】
這次過了好幾分鐘才有回信。
晏為熾:【嗯。】
陳霧繼續看劇,快到結尾的時候,他再次拿起手機,在聊天框里敲了一行字。
陳霧:【很晚了,晏同學,你和你朋友們是不是要玩通宵?】
半個多小時后,手機響起提示音。
晏為熾:【不睡覺發什麼信息,沒完了?陳霧,你是沒斷奶?】
陳霧:【……我就算沒斷,找你也沒用啊,你又沒有。】
晏為熾看到陳霧發來的文字,唇角一陣抽搐,還認真起來了?他正要按掉手機,就見到對方正在輸入中。
陳霧:【我想等你回來,有事情和你說。】
晏為熾把手機塞沖鋒衣口袋里,躺在花壇邊的臺階上聽歌。
不遠處,黃遇站在路燈下抽煙:“熾哥怎麼隔一會就看手機,給誰發信息呢?吃飯的時候發,來廣場喝酒還發。”
姜涼昭扣開易拉罐拉環:“不清楚。”
“你妹?”黃遇腦回路清奇。
姜涼昭手一抖,啤酒都要灑出來:“你喝的是酒,不是降智湯。
”
黃遇:“……”
“一股子查崗的味道,我去問問熾哥。”他興沖沖的去了,夾著尾巴回到了姜涼昭身邊,“熾哥讓我滾。”
姜涼昭幸災樂禍:“自找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