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你別去找他了。”看元瀟眼神空洞,一副被誰抽走了魂的模樣,江澈不忍心再看他,只說,“關于你倆的事,帖子已經被虞白刪了,影響范圍也不大,他的想法是冷處理就好。你看你這邊是個什麼想法,現在可以告訴我,他那邊都可以配合。”
元瀟沒答反問,“我可以見他一面嗎?”
“沒必要。”江澈說。
他從病房出來的時候,虞白剛說完分手,掛斷電話,不知是太難過還是感冒再次加重,對方毫無預兆地開始流鼻血,此刻只怕還沒醒。
“好。”元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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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定
第84章
至此,元瀟再沒過問虞白的消息。倒算不上是賭氣,他也有他的自尊。
至于那條帖子,他也懶得再追究。誠如虞白說的,橫豎影響不算大,時間一久,又有誰還會記得?
丁以然在兩天后跟他提了自己馬上要轉學的消息。劉小敏和丁洋川的離婚手續短時間內辦不下來,漫長的離婚冷靜期讓這個天真了幾十年的女人備受折磨。
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從談戀愛到結婚生小孩,一路水到渠成,不知讓多少人羨慕。可惜曾經的回憶有多美好,現實的抨擊就有多痛苦。劉小敏在筑城待不下去,決心帶著兒子換一個地方生活。
元瀟清楚他的家庭情況,因此雖然內心瀕臨崩潰,面上卻一點沒顯。
臨走那天,元瀟去火車站送他。
這傻逼一見面就笑嘻嘻湊過來抱他,“瀟哥,你那天在警察局,是不是叫我哥來著?”
元瀟冷靜否認:“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丁以然喜滋滋地想,反正他是聽見了。
只不過高興沒兩秒他就立刻垮了臉,隨即又變得有些糾結。
元瀟眼睜睜看他一秒換個表情,跟川劇變臉似的,莫名有點想笑。
他忍了忍才好歹忍住,然后就見這個一聲不吭就能把人肋骨打斷的大高個在他面前難得吞吞吐吐:“瀟哥,我聽人說虞白要出國了?那你倆……”
“分了。”元瀟單手插兜,試圖做出一副瀟灑不羈,完全沒有為情所困的模樣。
“哦。”丁以然垂著眼皮,許久之后抬頭,“瀟哥,你別這樣。”
“別哪樣?”
“你別呃……你要不想笑你就別笑了。”丁以然小聲咕噥道:“你強顏歡笑的樣子其實挺丑的。”
“滾蛋,老子再丑也比你好看幾十倍好吧。”元瀟抬腿虛踹他一腳,眼眶倏地有些發熱。
最近幾天好像哭得有點多,他在心底唾棄自己,強行把酸意憋了回去,順嘴找了個話題道:“你那小同桌就這樣放棄了?”
“放棄了,反正人家看上的也不是我。我想過了,她那麼好,值得更好的人。”丁以然說,“瀟哥,你也會找到更好的。”
元瀟懶洋洋地說,“借你吉言。”
好不好又如何,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虞白了。
檢票時間臨近,丁以然看了眼檢票口,說,“瀟哥,你以后還是我哥。微信記得常聯系,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但游戲總還能約吧。”
“都高二了還老想著游戲。”元瀟翻了個白眼,“去那邊給我好好搞學習,我叫阿姨監督你。”
丁以然傻笑,“行吧,我努力努力。對了瀟哥,你以后打算考哪兒的學校?”
“不知道,再說吧。”元瀟捏著耳垂說。
他從來是走一步是一步,壓根沒想過這麼遠。
后來有了虞白,更是把整顆心都撲對方身上,想著以后虞白要去哪兒,他就一道跟著去哪兒。
等到現在孤身一人,這些事便要他自己來考慮,乍一被人問到,他竟然連個目標都說不出來。
至此,他終于發現自己前十幾年活得有多無所謂。
就像元清駿所說,他一直活在天真的世界里,只看得到事情好的一面,所以哪怕出現一個很小的意外,他都會茫然無措,等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片刻沉默的功夫,就到了丁以然該上車的時候,提醒乘客檢票進站的廣播在兩人耳邊回蕩。
丁以然遲疑著說,“那行,你什麼時候有目標了,你就跟我說一聲,我盡量考過去。”
元瀟別過頭,不吭聲。
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離別,卻是第一次為一個人的離開感到傷心。
這是他唯一的朋友,兩人一起從一米五長到一米八,從視愛情如糞土到各自情竇初開,如今兩人的人生軌跡不再重合,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微笑祝福。
“瀟哥,那什麼,你知道的,我不會說好聽的話。”丁以然拽著行李箱,手指用力到發白,“既然現在要走了,我也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就借用我偶像的一句話吧,瀟哥,I believe you can do all things”
說完,他轉身,毫不猶豫檢票進站。
因為比元瀟大一歲的緣故,丁以然表面管元瀟叫哥,實際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他總能看透這個弟弟刀子嘴下的豆腐心,嬉皮笑臉耍寶逗樂的背后是日復一日的寬容照顧。
兩人相識多年,這是他第一次把背影留給元瀟。
那麼堅決,一次也沒有回頭。
車站是個神奇的地方,這里常年熙攘人來人往,有人各自分離奔向不同人生,有人不期而遇意外相逢,它包容著世間種種愛恨,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在此駐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