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回憶了一下,笑著說,“我和你哥是一個高中的,他那會不得了,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
“因為長得帥?”元瀟問。
“不是。”溫存撩撩被風吹亂的發絲,漂亮的眸中帶著一絲懷念,“因為打架。”
高中時期的袁銘和現在的元瀟差不了多少,甚至還要暴躁一些,開學第一天就因為在學校門口聚眾斗毆聞名全校。
起初班主任還頭疼,生怕他一天到晚惹事生非,愁的頭發都白了幾根,結果半個學期過去,這人非但愈發乖巧,甚至期末考還拿了個年級第一。班主任松了口氣的同時簡直要喜極而泣。
溫存是京市人,高二才隨著父母的工作變動轉學到筑城。她本身性格內向,初次到一個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就更顯得沉默。當時的袁銘學習好長得好,在學校里很有人氣,和形單影只的她正好相反。
青春期的少女內心總是敏感卻又柔軟的,心動來得猝不及防,她一邊在心里放大男生的每一個缺點,企圖扼制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心臟,一邊又忍不住在意男生的每一個動作表情,在意他對另一個女孩子說的每一句話。
短短兩年的暗戀成為她青春時期掩埋最深的秘密,連回憶一下都心顫。
“他雖然看起來兇,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溫存說。
他對每一個追求者都耐心溫柔,唯獨對她。
過往不算愉快,那天的場景她不想再重提,只安慰元瀟說,“等天徹底亮了,我們倆一起去找他吧。”
元瀟看了看泛青的天色,又鉆進帳篷去看他媽。
袁鈴眉頭一直皺著,睡得迷迷糊糊,元瀟給她拉了拉被子,然后撈走一件棉大衣,“現在就走吧。我給他帶件衣服,怕他冷。”
溫存鼻尖微酸,點了點頭。
兩人套上救生衣,戴上安全帽,剛走沒多遠,迎面就撞上了急急忙忙往回趕的元清駿,身后還跟著一大批人。
見到他倆,元清駿遙遙喊道:“找到你哥了!還活著,還活著!”
元瀟瞬間就哭了出來,趕緊跑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擔架上的袁銘。
袁銘還處于昏迷狀態,臉部肉眼可見的腫脹,唇色發青。這里條件有限,袁銘身上就蓋了件元清駿的西裝外套,大概是在水中泡了太久,露出來的胳膊微微發腫,傷口上的皮肉腐爛外翻,血肉模糊的樣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元瀟抖著手,把拿來的棉大衣給他哥蓋上,正要幫忙抬擔架,就見他爸把手機遞了過來。
“找你的。”元清駿說,“丁以然。”
元瀟趕緊把電話接過來,“喂?”
“瀟哥,你沒事兒吧?我剛聽叔叔說,銘哥已經找到了?”丁以然問。
“找到了。”元瀟抹了把臉,“雖然樣子有點慘,但是沒事兒,養幾天應該就好了。”
“那就好。”丁以然在電話里松了口氣,隨即埋怨道:“瀟哥,你手機呢,我昨晚起碼給你打了二十個電話,你都沒接。”
元瀟摸摸鼻頭,“丟了,不好意思啊,我昨晚都快嚇死了,忘記跟你說了。”
“操,我就知道。”丁以然“嘖”了聲,“那你們現在在哪兒,還在災區?”
“嗯,馬上準備送我哥去醫院。”元瀟說。
丁以然:“你今晚不來學校了吧?”
元瀟扭頭看一眼擔架上的人輕輕“嗯”了聲。
“那行,一會兒你們去了哪家醫院,你打電話告訴我,晚上我去看看銘哥。”丁以然說。
元瀟頓了頓,“好。”
“對了瀟哥……”丁以然猶豫著問,“你今天沒看貼吧吧?”
“沒,我哪有那個心情。貼吧怎麼了?”
“沒怎麼,沒事兒,我先掛了,晚上見——”丁以然說著就要掛電話。
元瀟遲疑半秒,趕緊道:“哎,你一會兒去我們班,跟虞白說一聲我這邊的情況。我剛給他打電話,他沒接。他平時不愛上網,估計不知道我哥的事兒。”
丁以然沒吭聲。
“哦對了。”元瀟自顧自道:“我和他那點事昨晚被他爺爺奶奶撞見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打,你去的時候帶瓶紅花油過去。”
“嗯……再帶點吃的吧,昨晚上挺尷尬的,我猜他心情肯定不怎麼好,多半不會吃早餐,你就帶點粥什麼的,放點鹽就行,他嘴挑。”
見丁以然還是不吭聲,元瀟不耐煩催促,“聽見沒有?”
丁以然胡亂回了個行行行,就忙不迭掛了電話,
元瀟疑惑地撓撓臉,但沒深想,幫著幾個抬擔架的武警把他哥抬上救護車。
去醫院的路上,他看時間差不多了,又給虞白打了幾次電話,還是沒人接,不由得有些擔心。
彼時虞白正在湖山區派出所做筆錄。
負責審他的是個年輕女警,胸口的銘牌上印著她的名字——莊媛。
“確定是他們先動的手?”莊媛抬眼看著他,秀氣的細眉微微擰起,語氣懷疑。
不怪她不信,他們接到報警電話趕過去的時候,面前這位是現場唯一清醒的人,雖然他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但身量不比成年男人差,甚至更高。
何況現場另外幾個嫌疑人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聽說到現在還沒醒。
虞白坐姿端端正正,見她不信,拉下外套拉鏈,給她看肩膀上的淤青,用背課文的語氣說:“他們想脫我的衣服,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我很害怕,就拼了命反抗,他們見我不肯配合,惱羞成怒,不僅潑了我一桶水,還用木凳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