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瀟不由自主坐直了,直直盯著虞白睡著的側臉,屏息凝神了大概一分鐘,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
很快,他把目光轉移到虞白隨意搭在桌邊的那只微微握著拳,指節蜷縮的手上。
他看了眼四周,見教室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同學都在各做各的,沒有人把視線分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
他松了口氣,將手中的物理資料書立起來,調整好角度擋在兩張課桌中間,然后慢慢地抬起另一只空閑的手,動作輕緩而堅定地放在了虞白的手背上。
他不敢用力,除了幾根手指與虞白手背上的皮膚接觸到以外,整個掌心完全空白,什麼都沒抓住,什麼都沒碰到。
時間仿佛在這一時刻靜止,周遭一切聲音就此遠去,他就這樣開心地享受起這份令人絕望的快感。
行動之前元瀟就給自己找好了借口,萬一虞白醒了之后問起來,他就說是睡著了無意間碰到的,反正虞白也知道他睡相不好。
正當他微紅著耳朵,滿足地準備陷入睡眠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掌心下的皮膚似乎動了一下。
元瀟心里一陣咯噔,剛打算悶頭裝死,下一刻,虞白的手就輕微地動了動,隨即翻了一下,變成了掌心向上,和他的掌心相貼,兩方滾燙的溫度就此碰撞,拇指和食指甚至直接扣進了元瀟的兩根指縫中。
元瀟嚇了一跳,呼吸都靜止了,嘴唇半開卻始終保持著埋頭的姿勢沒敢輕易動彈。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偷偷睜開一只眼睛,從肘彎往外探,見虞白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胸膛處也是正常的起伏,納悶了片刻。
他不知道虞白究竟有沒有睡著,他也不敢主動去問,他望向兩只狀似牽在一起的手,突然想到了一首歌——假如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只有兩個想法。
一是虞白的手實在有些白,而且似乎比他的要大一點,手指也比他的要長一點。這讓他不是很高興。
再有就是,他現在居然真的生出了想要拍拍手的想法。
…………
比起為半個月后的期中考試沒日沒夜的復習準備,當下最讓這些人在意的,還是幾天后即將到來的藝術節。
收假回來之后,每節課間虞白的座位周圍都是一副人滿為患的架勢。
其中以薛貝貝為代表,借著背后一圈人的掩護,正大光明的掏出手機逛淘寶。
“我跟你們說,我都看好了,就這幾套。”她點開一家古風味濃郁的服裝店鋪,上上下下劃了好幾款Cos專用的漢服,“漂亮吧!還有別的顏色,你們看的時候往后翻翻。”
有人看完說,“我靠,這條紫色的裙子不錯,我想買來自己穿。”
薛貝貝對虞白說,“你看一下,沒意見我就下單了。”
虞白呆了一下,“我看?”
“這套是婚服,雖然價格便宜,但是我看過評論了,花紋挺細致的,實物還不錯。”薛貝貝指著一條紅色的古風長裙說。
元瀟原本對買衣服不感興趣,捧著手機百無聊賴切水果,聞言心里一酸,偏過腦袋,湊近了一看,毫不留情道:“不好看。”
見薛貝貝“嘖”了聲,他面無表情指著衣服的花紋說,“花紋太丑,像只雞。”
薛貝貝:“……”
“算了,我今晚回去再挑一下。”話落,她突然想起什麼,問虞白,“哦對了班長,唱歌比賽要穿的衣服你訂了嗎?”
“定了。
”虞白說,“校服。”
薛貝貝:“……”
“要不,挑一件別的唄?”周佳兒說,“我看隔壁B班訂的制服已經到了,黑色的,特別好看。”
“我看到過實物,我聽說他們班男生統一穿西裝,女生統一穿制服。”后排有一個聲音高聲道。
同學們的意愿太強烈,虞白松口答應會考慮。
元瀟聽完只想笑,“你們確定讓他挑?他的眼光……”
不太行。
這話元瀟沒挑明。
第二天,虞白點進淘寶,給眾人展示他挑的衣服時,他的手機當場被薛貝貝搶走,過了三節課才還回來,并當場撂話:“這件衣服你要是敢下單,我就敢滅口。”
虞白莫名其妙,甚至有點委屈,當天晚自習,他題也沒心思刷了,在桌底下默默劃拉著手機屏幕,雖然面上面無表情,嘴角卻是微微向下。
元瀟在旁邊目睹他那副委屈狠了的模樣,想起他挑的那件大紅色短T,以及胸前的“地表最強高中生”幾個刺繡大字,忍不住捂住臉,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左思右想想不通,到底這個人是如何頂著一張在人群里依然出眾的臉,卻能在一個店鋪里那麼多款式的衣服中,挑出最丑那件的。
國慶假正式收假的第二天,也是二中60周年校慶兼第9屆藝術節開始的第一天。
整個藝術節為期兩天,頭天是藝術表演,第二天是以班級為單位的唱歌比賽。活動在維新樓的大禮堂舉辦,表演從高一開始,二十多個班表演一完就輪到高二。
A班是高二第一個表演的班級。
由于同時擁有校內著名的兩棵草,再加上開學典禮上的“學霸”霸氣發言維護“校霸”事件,A班的節目光是念了個名字,還沒正式開始底下就已經有了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