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能殺人,那虞白估計早死了七八百回了。
不知是不是他怨念太重,正用紙巾擦著碗筷的虞白忽然頓住了動作,轉而看向他。
虞白的眼中帶有直白的疑惑,但元瀟卻像是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視線,心說這傻之逼眼睛還挺亮。
他緊盯著自己食指上的小紅痣,結果下一刻眼前就出現了另一只手的手背。那只手膚色冷白,手背青筋微突,指節細而修長,手腕處戴著一塊純黑的皮質手表。
虞白把剛擦干的碗筷推了過來,剛好推到元瀟面前停下了。
這理所當然的動作,是個人都得多想。
元瀟不由自主心慌了一瞬,先是飛速看一眼四周,見沒人看他倆,心里生出一點兒不爽。心說他進來時虞白唯獨沒和他打招呼,當時在場所有人都盯著他,這會兒虞白主動找他示好,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到!
大概是見他沒反應,虞白又伸指推了推碗。
元瀟眼神飄忽道:“你,你,你干嘛?”
操,結巴了。
元瀟耳朵一紅,又特麼丟人了。
好想罵人,但是更想先咬掉不爭氣的舌頭。
結果虞白指著他手邊的銀色小水壺說,“麻煩幫忙倒一下熱水。”
元瀟:“……”
一小時內自作多情三次是什麼體驗?對此,元瀟只想回一句:呵呵!
虞白等了半分鐘沒聽到動靜,抬眼見元瀟臉都綠了,像個苦瓜。
他頓了片刻,正想說不想幫忙就不用勉強,就見那位綠臉的苦瓜拿起水壺往碗里倒了半碗熱水,推回來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尾還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謝謝。”
虞白摸不準這人突然又生什麼氣,索性不說話了。
飯桌上關于做好事不留名的帥哥是誰的討論還在繼續,這頭的帥哥本人卻兀自生起了悶氣。
三點一到,服務員就開始上菜了,菜色應有盡有,光肉就堆了大半個桌子,紅火的鍋底咕嚕冒著泡,饞得人直流口水。
聚過餐的都知道,這吃飯的人一多,想吃菜就得靠搶,搶還不光是行動上的,這嘴巴也得跟著搶,好像誰叫的聲音大,誰就能搶得最多一樣。
可惜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有老師在場管著,大家說的話題相對比較保守,喝的也是牛奶飲料,啤酒啥的想都不敢想,好在到底是聚餐,大家剛卸下軍訓包袱的喜悅勁兒還沒過,一圈人圍著倆大鍋比音量,中間夾雜著笑鬧聲和碰杯聲。
要不是手里捧著碗,碗里的菜還溢著香味,元瀟還以為自己進了菜市場。
他和班上同學幾乎沒交流過,自然關系也就一般。不像丁以然這個社交達人,盡管是個外班人,但僅僅只花了一頓飯不到的時間,就和A班好幾個人打成了一片。
元瀟看在眼里,也不去理會。他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捧著碗扒飯,扒一半才驚訝地發現左手邊換了個人。
薛寶寶也扒了幾口飯,然后沖他齜牙樂,“他們太猛了,簡直和牲口沒區別!我搶不過他們,一口菜沒撈著。”
“……”
元瀟下意識往他碗里瞟一眼,見碗里除了米就沒別的顏色了,有點無語,“你妹呢,找她幫你搶啊。”
薛寶寶一臉窘然,不知道怎麼回。
偏偏他妹妹不知什麼時候也過來了,聞言說,“哎,你別亂說話啊。”他雖然是我親哥,但我好歹是個女孩子,要避嫌的懂不懂。”
“你?女孩子?”丁以然搶完菜,轉過頭來打量她一眼說,“不好意思,沒看出來。”
“那是你眼瞎。”薛貝貝翻了個白眼。
“哎哎哎,朋友,咱可不興人身攻擊啊。”丁以然笑笑說,“說真的,我活了十七年,還是頭一次見女生打架,八個字總結,大開眼界,震撼全家!”
薛貝貝嗆道:“那是你自己眼界窄,怪誰?”
這倆剛認識就互嗆,跟歡喜冤家似的。
元瀟正扒著飯,聞言笑出了聲,抬眼看去時和虞白對視了一眼,見對方似乎也在笑,他趕緊斂了笑意,順便瞪過去一眼。
虞白:“……”
“得得得,我錯了,我錯了貝姐!”丁以然自己也覺得好笑,以拳扺掌作伏小狀,“我眼界窄,我沒見識,那我不就是想夸夸你麼。我以前認識的女生可不是你這樣的,她們說話可比你溫柔多了,雖然說狠了老愛哭。”
“呸!女孩子愛哭怎麼了,就你有嘴能叭叭,人家哭還不讓了?”薛貝貝在虞白邊上找到空位坐下,用一種嫌棄的語氣說,“還有啊,你以后離我遠點。”
丁以然茫然臉,“怎麼?”
“通過剛才的對話,我覺得倆不在一個世界。”薛貝貝伸指在他倆間點了點,“你似乎還活在山頂洞人時期,思想跟不上時代。還有啊,不要活在傲慢和偏見中,我們都是自由的人。”
“……”丁以然瞇眼假笑,“既然我思想跟不上時代,那請問貝姐您在哪個時代呢?我試試能不能趕上。”
“NextLevel。”薛貝貝聳聳肩,“自己想。
”
“……”行吧。
元瀟忍不住笑,沖薛貝貝豎大拇指,“大姐頭威武。”
說實話,在今天之前,他對薛貝貝印象很淺,遇到了也得想半天才能想起名字那種。不像這會兒,簡直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