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上下鋪面積窄小,他都一米八了,本就躺得勉強,這會兒困意沒了,蜷縮著睡了一整晚的痛苦就開始顯現了,最明顯的就是腰好像有點直不起來了。
這還不夠,和他同宿舍那位不知發了什麼瘋,大早上洗頭不說,還邊吹頭發邊開著手機放音樂。
元瀟屬實看不明白,心說這不是多此一舉嘛,等那吹風機呼啦一吹,鬼知道手機里放的什麼歌?
他心里一犯嘀咕,臉上就不平靜。
虞白頂著他看神經病的視線,把手機扔在了他的床頭柜上。元瀟傻了一下,直到中文版國際歌的曲調響起,他才搞懂虞白是什麼意思。
他不可置信地瞪了虞白一眼。對方卻指了指天光大亮的陽臺,說,“還不打算起?”
我操。
元瀟一句臟話憋回了肚子,認命地滾下床,拖著一雙酸麻的長腿去浴室洗漱。結果等他洗漱完出去,虞白已經整裝完畢,背著包出門了,他只來得及瞥見個背影。
想想真是神奇,他居然真的和虞白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夜,他的擔憂全都沒有發生。他心情愉快地看了眼時間,七點二十,心說還早,還有時間去食堂嗦碗粉。
…………
兩天后的下午,21K便利店,虞子欽坐店時收到了一個包裹,收件人寫的是虞白,然而吸引他注意的卻是收貨單——
夏季冰絲男士無痕純棉透氣四角短褲衩七色100條裝,后頭還跟著幾個花體字:解放天性,給你飛一般的自由!
虞子欽手一抖,差點沒抱穩。
正在這時,虞白結束了今天的軍訓,提著個蛋糕盒走了進來。
今天是江殷生日,一家三口約好下午在21K會合,然后一起去吃飯。
虞子欽不動聲色地看著兒子把背包和蛋糕盒放好,之后才把包裹推給他,說,“小魚,你……怎麼想到送你江叔叔這個……”
內褲這東西太私人,何況江殷和自己又是那種關系。
這幾年他們三個是一起住的,虞白的房間在一樓,他和江殷在二樓。他倆自覺在兒子面前克制守矩,很少親密,今天兒子卻突然送江殷內褲,他難免瞎想,兒子是不是聽到或看到了什麼?
他想起兒子原本的臥室也是在二樓,后來不知為什麼,突然就說想去一樓,而且說搬就搬。當時他沒多想,這會兒思緒一打開,虞子欽臉皮禁不住燒了起來。
他杵在那邊都快自燃了,虞白拿到包裹卻懵了,這什麼東西?打開一看,一打花花綠綠的內褲,什麼顏色都有。
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虞白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元瀟剛在二中對門的“連夜抱腹”飯館找到位置坐下。他招呼丁以然去前臺點單,自己手指一劃按了接通,順手點到了免提,卻聽虞白上來就罵人道:“你是智障?”
聲音大得前臺那邊的丁以然都望了過來,元瀟趕緊掛斷電話,想了想覺得不爽,又主動打過去,剛一接通,他就道:“限你三秒鐘,給老子道歉。”
對面沒講話,但能聽見壓抑的呼吸聲。元瀟等得不耐煩,正想問你是不是耳背,就聽虞白說,“我收到一個快遞,是不是你?”
“……”
元瀟沉默,想起是有這麼回事。但他送那東西不就是為了賠罪?這虞白憑什麼罵人?這麼想的,他就這麼問了。
對面聽完,留下一句陰陽怪氣的“呵呵”就掛斷了電話。
“操……”
把元瀟給氣得,差點把手機給砸了。幸好丁以然來得及時,才把他攔下了。
“瀟哥,我剛聽見虞白給你打電話了?”丁以然問話問到一半,就見他瀟哥瞪著大眼睛,眼里燒著熊熊烈火,奇怪道:“瀟哥你這表情真恐怖!咋啦,你倆吵架啦?”
“呵呵!”元瀟扯扯嘴角,“吵個屁!他就是個大傻逼!”
結果下一秒,大傻逼就尾隨著倆男人進了連夜抱腹的門,手里還提著個粉色的蛋糕盒。
元瀟坐的位置恰巧正對著大門,都不需要刻意去關注,一眼就能瞧見門口進來的客人們的長相。
元瀟:“……”
虞白自然也是第一眼就看見了他。不過也只愣了一下,就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從桌前經過。
“嘁。”元瀟翻了個白眼,不成想走在虞白后面那位戴眼鏡的大叔卻倏地側頭,沖他笑了一下。
元瀟臉皮僵了僵,笑了回去。艱難堆砌的笑容只維持了半秒,他的嘴角就耷拉下來。本想趕緊吃完飯跑路,誰料丁以然這個不解人心豬隊友,居然樂呵呵地沖虞白打了個招呼。
元瀟都要氣死了,心說人家都不樂意搭理你,你還湊上去貼什麼貼!
丁以然當然聽不見他的內心吐槽,露著一口大白牙在那兒嘎嘎樂。
虞白和丁以然隨口聊了幾句,回頭虞子欽就問:“小魚,那是你朋友?”
虞白點頭。
“怎麼進來時也不打個招呼!”虞子欽打了他一下,“關系怎麼樣,要不要把他叫過來一起吃?”
虞子欽說著扭頭看了眼,又說,“那兩個都是你朋友?”
“一個學校的。”虞白說,“朋友算不上。”
虞子欽遲疑地問,“那,要不要請他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