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在說,我這就去找人驗證,如果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寧為玉沿著狹窄陡峭的樓梯往上爬,余光不時撫過左手無名指。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倏地,仿佛至誠則靈、神明垂青,那顆小小的桃心突然加速跳動起來!白旸的心,跳得好快啊!
走在他身后的卡戎剛想在這一層轉向,頭頂突然傳來滾滾悶雷聲,腳下的梯階變成抖動的吊橋左右搖晃。
寧為玉一個踉蹌,慌忙抬手去撐洞道的側壁,眼見一條閃電般的裂痕自上而下蛇行劈開了那面墻,他一腳踏空朝后仰跌過去。
這人還不能死。
卡戎謹記普羅托父親的命令,一把抓住寧為玉的一只手,另一手牢牢扒住對墻的欄桿。
頭頂的泥灰碎片簌簌如驟雨降下,寧為玉揚起臉卻睜不開眼,雙腳懸空亂蹬,突然踩到實處。
他借力往上爬,被卡戎重新拉回坍塌大半的階梯上。
下面哀嚎慘呼不斷,他倆仿佛剛剛逃離出死神地獄。
“是爆炸!”寧為玉沖卡戎大喊,白旸還在森林里,他就快找到他了!
“你們這群神經病、死變態!普羅托老瘋子是不是活膩了?!”
卡戎拽著他向出口跑,這里隨時會塌:“不是他干的!”
寧為玉又氣又急:“除了他還有誰?!”
“這邊不會炸,”卡戎答非所問,“神社不會讓人輕易毀掉。沒那麼容易。”
瓦訶里往森林埋炸/彈的那天起,他們就清楚某個必要的時刻神社要成為陪葬的炮灰。
但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于是黑袍人秘密拆除了一部分炸/藥,借著附近的澡澤灘開辟出安全區域。
什麼意思?寧為玉無法集中精力思考,太突然,太亂了,驚恐、擔憂、慌張、焦躁……負面情緒幾乎將他淹沒。
他們已經接近洞口了,上層也坍塌嚴重,僅剩一條比樓梯還窄的縫隙,需要卡戎在前面清障。
那陣悶雷般的震響滾過之后,腳下的地面沒再炸裂,是的,這邊沒有爆炸,似乎只是被強烈的震動殃及。
寧為玉抓住一點思緒,他有理由猜測神社為了保住自己的地盤,對重點區域動過手腳。
可他無法確切知道白旸的位置,最好的辦法就是原地守株待兔,而一旦逃出這里,卡戎必然會帶上他去和普羅托會合。
寧為玉不能走,就算被卡戎打斷雙腿背著走也不能,他必須等到白旸!
“啊,”寧為玉突然驚呼一聲,蹬地的支撐腳踩到松脫的落石向下滑墜,與此同時他伸出一手向卡戎做了個求救的動作。
卡戎已然十分無語,只好遞出胳膊再拉這大冤種一把,真是沒用,他都懶得回頭多看他一眼。
寧為玉搭上卡戎左腕的手忽然翻轉方向,一扭一推,猝不及防,咔啦!
卡戎整條左臂觸電般劇痛,自肩膀往下使不上力、無法動彈,他被可恥的偷襲者卸脫了一條胳膊。
卡戎正欲發怒還擊,畢竟他一只手也能捏死這單薄的小醫生,然而轉瞬間,一點冷硬抵上了他的頸側動脈。
“我的手術刀,你見識過。”
青年淡漠的聲音從背后滲來,好似夏夜里一股吹得人汗毛倒豎的鬼頭風。
卡戎想起科學院頂樓天臺那玉石俱焚的一擊,真是畢生難忘,甚至改變了他對文明人的刻板印象。
這人可比神父普羅托瘋多了,是為了要人命,寧可不要命那一號!
沈醫生的手術刀和他處理貧民窟那男孩是同款,現在抵住他的是刀柄,觸發后彈出的是光刃。
可想而知,他一腔子血能飚出多老遠。
做醫生的隨身帶刀,這敬業習慣真不可愛。
“上去,”寧為玉空著那只手押住卡戎另一條胳膊。
雖然他有了防備再卸不容易,但刀壓在脖頸上任誰也不敢亂來。
兩人緩緩挪出已經塌成廢墟的實驗室。
寧為玉放眼望見遠處隔著澡澤灘的森林燃起火光,心臟像在泥濘中一沉,不會那麼遠吧?
“白旸,”他情不自禁呼喊出聲。
“來了!”不期而至的回應。
寧為玉猛地轉身,跟著松開了卡戎,把手術刀柄隨地一丟,向著正舉槍瞄準他背后的高大身影飛跑過去。
卡戎吊著胳膊低頭,看了眼落在腳邊的一截短樹枝:“……”
真想跟他同歸于盡!
第173章 永無森林15
兩顆心臟緊緊相貼,無需借助設備便能清晰感應到彼此。
好像一對小玩伴久別重逢,欣喜地蹦跳雀躍,你撞撞我,我蹭蹭你,難以平靜。
特警們極有眼色地接管過犯罪嫌疑人卡戎和韋斯珀,審問普羅托的下落。
當一隊人返回神社的臨時避難所,那里竟也坍塌了大半,早已人去樓空。
白旸決定撤離永無森林。
走到通向外界的最后一段小路時,寧為玉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密林深處。
他的夢里,沈夜無數次站在這條路上,微笑著回眸跟他道別。
白旸握著他的手收緊,抽出自己別在胸前的熊貓耳花遞給他。
寧為玉接過花朵,將它插在一株月光草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