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珍珠突然很想笑,又十分羨慕,這都什麼時候了,白總還在乎沈醫生會不會哭。酸了。
隨即他被一個雄壯的隊醫按住傷口止血,痛到眼淚狂飆。
他們已經深入對方的巢穴,這巢穴如同螞蟻窩建在地下,通過蜿蜒的地道錯綜串連,像個大迷宮。
周圍有隊員在搜查,白旸一轉身便看到那個極盡惡詛和臆邪的王座,加上被搞壞掉的人頂著一張阿玉的臉……
真會找死啊!白旸暴龍狂怒地劈砍那塊神位,阿玉的全息人像刺啦一聲熄滅,王座上密布裂痕。
身邊隊員看傻了,白總給人的印象大不同于其他高官,有種佛系的游刃有余,或許因為死過一次,于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這種純粹的發泄就很像被人搶了老婆或者送了綠帽,一時急怒攻心。
“長官,這邊還有……”
隊員報告時聲音發虛,生怕白總一個沒摟住把地洞敲塌了。
隔壁還有一尊投影,是緹婭修女的,更加彰顯出一群陰溝老鼠的無能狂怒,意念宣泄對他人最惡毒的仇恨。
是安吉無疑了!
緹婭修女發明的神經元波普檢測法讓薩米特夫人特異者的身份曝光,他們一家人從此深陷噩夢、萬劫不復。
母親和弟弟在研究所被折磨致死,父親抑郁病逝,只剩他,雙目被毀茍且偷生。
這黑化也不是沒道理,但……關阿玉屁事?!老東西是不是變態?瘋了?
隊員見白總一副大招冷卻、蓄能待發的模樣,趕緊沖上前拆掉了投影設備:“這個……存檔留證。”
“長官,”隊醫報告,“他可能撐不住走出森林,想讓人活著,我們得返回守林人那里尋求幫助。
”
白旸已經神態如常:“收隊,去找守林人。”
珍珠被隊醫扛到背上,用過各種急救處置,他感覺沒那麼疼了,身體無法行動,但能稍微提起點兒精神。
這些是暫時的,他傷得太重,回光返照也亮不多一會兒。
他們帶著他,可能被拖死。
“白總,危險,快出去,”珍珠抖著唇艱難擠出詞句,“我,沒事,別管……”
白旸隨護在側,隨口應:“沖你頂著這張臉,我也得管。”
珍珠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潛在死因險些從被虐打變成被狗糧噎。
“守林人,是誰?”
白旸耐心給他解釋:“是我們進來路上偶然遇見的……原住民,生活在森林里的人。”
聽起來相當魔幻,但永無森林居然真的有人生存。
白旸帶隊遭遇那些人時,還鬧了一點不小的誤會,幸好里面有個來自厄爾斯的新成員認得這位總督察,并且對他頗為推崇。
雙方這才將撞鬼事件化解為友好會晤。
一隊人在叢林里行進了約兩個小時,才終于抵達一處守林人的驛站。
珍珠被神秘原住民的真面目嚇了一跳,如果不是他全身不遂,真的會跳起來,因為他從小就有一點怕鬼。
為首那位不細看就像一截燒焦的枯樹干,頭發又長又臟,遮著一張癮君子的臉,因為牙齒脫落得厲害,他說話漏風。
“呲馬當呲活馬醫,給他呲蘑菇吧。”
隊醫臉綠,恕他對土著的偏方接受無能,這片奇怪的蘑菇種類太多,吃錯了傘傘桿桿是要躺板板的,何況人本來就快不行了。
“白總……”
白旸尋思著怎麼開口能禮貌地不挫傷對方的善意,在稱呼上就卡住了。
雖然他一百三四十的高齡在任何會喘氣的靈長類面前都不虛輩分,但這幫身披藤草的半干活尸,就很像年代久遠的出土文物,一時給他整不會了。
既然不是文明社會,直接問吧:“本地那個蘑菇,都能治啥病?怎麼起效的?吃了會不會有啥影響?”
“您說的是藥物成分、作用機理和不良反應吧?”一個比較‘新鮮’的年輕人回答,“哦那個,我以前,是醫學院的研究生。”
“當我沒問。”白旸咬唇,野生不明物種這類三無產品,指定沒有藥品說明書的,他的問題好白癡。
前醫學生卻很認真:“那種蘑菇你們可能聽說過,就是毒吻,外面管它的有效成分叫‘麥胺他命’。”
原來是老熟……蘑。
守林人說,毒吻能夠延緩死亡、減輕痛苦,甚至帶來欣悅感,但它無法令傷病愈合,更準確說是可能導致傷病再無治愈希望。
這與吳崧團隊對麥胺他命的研究結論不謀而合。
吃,一時半會死不了,出去八成治不好。不吃,沒出森林就得死。
一寸光陰一寸金,留得青山有柴燒。
白旸覺得不難選,但珍珠很難勸。他有遺容焦慮,不想那誰看到他大變活尸的鬼樣子。
“你信沈醫生嗎?上次條件那麼差他都救回你了,他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兩次。”
“再說你是特異者,沒有普通人對麥胺他命那麼敏感,也可能根本不會病變出NSAD。”
“你要是回不去,不止沈醫生會哭,那個誰心碎神傷、肝腸寸斷的,你舍得?”
“你看看人家李二多堅強……”
勸上頭了,白總想將最后半句吃回去,李二那形象如果代言戒粉,聯盟一半的緝毒警都要失業。
珍珠吃的時候,眼含熱淚、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