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給他請律師,幫他寫好答辯狀,連出庭都換著領導來勸他好幾輪,最終仍被寧教授以沒時間拒絕了。
更要命的是,冷凍人復活計劃是聯盟政府派下來的超密級任務,除了寧折,甭管成敗,想找個敢接手的人都沒有。
“案子最終達成了和解。”沈夜記得這結果。
想必是在各方協調施壓下,伊藤見好就收,撤回告訴,雙方均同意放棄對該項技術的知識產權,任其作為公開技術讓視障群體受益。
白旸憤憤不平:“伊藤隼智借機出名了,不然誰認得他?”
沈夜查詢過這人,伊藤在那之后從福利醫院的一名普通醫生,已經晉升為礦星衛生署的分署長官,當地民眾對他評價很高,尤其那些用不起2.0的視障群體。
“寧教授應該反訴他,寧教授手里的原始設計稿在時間上應該早于伊藤那份!”
沈夜給他解釋:“寧教授和吳崧不一樣。吳崧喜歡搜集和積累,他的資料庫存了幾千Tb,一些公開資源還要保存在云盤;寧教授的智能機內存統共5T,他對做過的項目了若指掌,很少翻箱底查資料,萬一記不清也懶得查詢,自己再推導一遍就好了。所以寧教授存儲在腦子以外的資料很少,都是他還沒搞定或感興趣的東西,像智眼1.0這種不滿意的,早給刪得一干二凈了。”
“另外,寧教授對伊藤完全沒印象,他們僅僅一同作為人道主義援助醫生短暫共事了幾天,這還是查記錄才確認的。寧教授本人完全不記得他,更不曾把1.0的設計稿給他看過,伊藤也沒來過科學院,沒機會竊取設計稿。
”
“你說過的,知產抄襲除了高度近似,還要有實質接觸……伊藤應該沒有機會接觸到設計稿,科學院的律師想反訴他也證據不足。”
于是事情不了了之,寧折背了污名,伊藤借機出名。
白旸盯看沈夜:“你知道好多哦。”
沈夜突然心虛:“我,聽吳教授說的,資料里能找到,你慢慢看。”他抱著比頭大的爆米花桶,咔嘰咔嘰吃起來。
“如果不是寧教授抄襲——”
“肯定不是!”沈夜鼓著腮幫否定。
“那就有兩種可能,一是伊藤抄襲,二是設計巧合。”白旸虛心搶爆米花吃,“你覺得,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夜認真想了想:“如果將兩邊設計稿比作兩本小說,就是兩本小說的主線情節、支線情節、人物關系、人物性格、時代背景、敘述節奏……完全一致,不同在于改了角色姓名、增加口水對話、融合時裝元素、擴寫配角戲份。而且,這絕不是爛俗梗的十分鐘廁所讀物,而是劇情復雜燒腦的百萬字長篇。”
怎麼可能是設計巧合?!
“排除所有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伊藤抄襲寧折教授。”
沈夜贊同:“以他的資歷,能看懂智眼設計稿已經不容易,所以改動浮皮潦草,核心組件和程序完全照抄,為實現結果他一點都不敢動,只在冗余功能和外觀上畫蛇添足。”
“所以以伊藤抄襲為結論逆推,需要證明他與寧教授的智眼設計稿存在實質接觸!”白旸并未受當年沒證據反訴的影響,“實質接觸可以是直接的,也可能是間接的,或許他們之間存在一個媒介工具人,找出他即能證明伊藤才是賊喊捉賊的抄襲者!”
“十幾年前的事情,還能查清嗎?”
“別人也許不行,你老攻我一定行。你想,以寧折教授的人際關系,他接觸的人統共能有多少?必然沒多少。伊藤又遠在宏衛二,兩人八顆光炮打不著,人際關系的交集也必然大不了,也許小得僅能容下那個工具人。”
沈夜眼眸里燃起希望,跟白旸碰了下牛奶罐。
好像今晚的奶比往常甜,精神作用果然強大。沈夜舔了舔發麻的舌尖,倦意襲來:“明早還要去李維斯那兒,早點睡?”
他站起身,拖鞋仿佛憑空厚了三寸,鞋跟卻掉了。
沈夜一步沒踩穩,身體后仰跌進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哪里不對勁兒?這墜入睡夢的感覺太迷惑人,他不想掙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白旸——”
“你發病了噢,明天沒法去給李維斯治療,后天、大后天也不行。乖,好好睡一覺,你多久沒睡飽了?我哪兒都不去,單守著你……”
后面再說什麼,沈夜聽不真切,他發病了。對哦,我好久沒發病了,我該到時候發病了,我怎麼忘記自己有病了呢?
白旸將他抱到主屋二樓,那里有間專門的治療室,配備聯盟最先進的電極片醫療艙。
他把他放進艙內,動作溫柔地幫他穿好束縛衣,鎖扣固定在艙壁上時束帶仍是松垮的。
沈夜強撐渙散的意識,他的身體本能開始恐懼電流通過帶來的劇痛和痙攣,那是該他承受的,他有病……他想提醒白旸,電極片都還沒貼好。
但他太疲憊了,想開口,卻閉上了眼。
“這是很好的助眠藥,不會有副作用,是你推薦過的噢。
”白旸松一口氣,掀開合了一半的艙蓋,重新將人抱出來,“你得好好睡一覺,其他事情交給我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