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但這片幸運草涂鴉并不唯一,另一片就在白旸的銘牌上。
白旸擰身用視線尋找沈夜,他已經將客廳的地板擦到光可鑒人。
白旸攥緊了手心的抹布,攥出水來。
如果換個角度,看他的日記,看他的家庭,看他的人生……便有一套意外通順卻令人心驚的邏輯。
兩人莫名都打掃得十分認真,待窗簾床單洗凈烘干重新鋪掛妥當,這房子終于顯出些活氣。
白旸擦了窗子,將破舊的風向袋從陽臺拆解下來:“咱們重新做一個。”
“在這?”沈夜張圓眼睛,“這兒沒有工具,布料、針線都沒有。”
白旸晃了晃打掃時找到的剪刀和萬用膠,脫掉夾克,再脫掉藍襯衫,揮剪咔嚓咔嚓將一邊的衣袖剪下來。
咔嚓咔嚓——
沈夜搖頭后退,脊背抵在墻壁上。他的小雞黃襯衫是新買的,還沒下過第二次水,花掉白旸六百多因。
白旸一臂咚在墻上,俯身做出流氓相,晃著剪刀:“美人兒,斷個袖唄~”
沈夜:“……”
被他哄到了,沈夜乖乖交出一只衣袖。
兩人各袒著一條胳膊,蹲在客廳中央將袖筒剪成四指寬的環帶,再用膠水間隔著拼粘成一端粗一端細的條筒,簡易的風向袋就做成了。
嫩黃和天藍十分小清新,白旸還別出心裁地用余料給它長了一黃一藍兩條長尾巴。
“厲害吧?有我在,手工想爛都難誒!”
再次從樓下仰望,17層的窗口不再一片死寂灰敗,黃藍相間的風向袋飄起來,仿佛在跟他倆揮手。
沈夜微瞇起雙眼,像被陽光蟄到似的泛起潮濕。
現在這里,也有他愿意重溫的回憶了。
“從前的常青藤都枯死了,下次來我們得帶幾盆花。”白旸拉起備忘錄,“還有清潔機要換新,得找工人來通清洗機的下水……”
“我來找。”沈夜邊走邊說。
“?”“你可以幫忙選花。”
“我說我來找工人,”沈夜鄭重對白旸說,“他會通下水、換清潔機和選花。”“他叫廚師。”
第94章 血色純白04
白旸第一次見廚師,正是在燈下黑的寧教授家里。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溜門撬鎖更加利落,眨眼工夫就破解了門禁,跟用指紋開鎖一樣方便。
雖然沈夜特別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卻也從沒多問。
廚師駕駛一輛拖斗摩托,穿耐磨布工裝,身材精悍,左右兩手各提一盆大株合歡樹,腰上還挎一圈工具包。
他進門之后摘下口罩,露出的一張臉許是因為刮凈了胡須,顯得比律師亞當·布魯諾和水管工卡爾·狄更斯要年輕些。
沈夜為他倆簡單介紹:“楚斯先生、白旸督察。”
白旸實在念不出口對方身份卡上那一串ABCD……的長名字,直接招呼:“廚師,久仰大名。”
“白總,”廚師點頭,“我見過你,在河姆案的法庭上,或許你當時沒留意。”
白旸抱歉地笑笑:“那天有位小證人表現實在出色,我目不轉睛。”
沈夜耳尖泛紅。
廚師擺好綠植,掏了工具跪在盥洗間通下水,動作熟練得像老本行。
“傷口恢復還行?”
“已經不礙事兒了。”
沈夜答話時看向白旸,對方顯然get到關鍵信息,廚師就是那個險些把沈夜送走的豬隊友。
白旸冷怨的視線挪到水管工的屁股上,像是分分鐘要抬腳將他踹進下水道。
“你們什麼關系?”白旸問沈夜。
妒夫語氣,廚師肩膀一僵。
“他清楚我是什麼人,”沈夜平和道,“他們愿意幫我,是朋友。”
“所以今天的鮮花和服務免費?”這不好笑,白旸知道。
廚師擰開水龍放到最大,管道里咕嚕作響,跟著嗵一聲積水順暢排出。
“植物250,服務贈送,為寧教授。”他在水池里洗干凈手,“白總,這次得你幫他。”
白旸轉向沈夜:“什麼時候你需要我幫忙,得找外人當說客?”
沈夜趁廚師背著身,偷偷拉白旸的衣袖,討好。
“他有東西在你身上,”廚師甩甩手,摸出健康煙點著,“除了心,蠻重要的,一份名單。”
“在我身上。”白旸說服自己一般點點頭,“變色龍存儲?”
變色龍存儲是一種高級加密方式,目前除密碼口令無解。
它的原理是將需要隱藏的文件拆解切分,碎片分散藏匿到其他文件當中。好比隱藏一首五言絕句,20個字和4個標點,分別藏進存儲區的200部電子小說里,哪句話多出一個字或多一處斷句標點,根本無從排查。
但它也有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密碼口令只能一次輸入正確,一旦輸入錯誤,加密內容將永遠無法被提取。
“四個字,”廚師對沈夜點頭,“我只知道這些,緹婭媽媽認為上天會做出最好的決定。”
緹婭修女,白旸想,自己的復活是最高機密,除了寧教授恐怕沒誰知道他后頸藏了部超級計算機,而緹婭修女卻能將加密名單放進去,再把他送給沈夜。
所以當初她想送過去的其實不是自己,而是那份名單。
“想清楚要拿走了?”白旸問沈夜。
那是把警世劍,也是把殺人刀,過于強大的力量,握不住將遭反噬。
“如果你愿意給。”沈夜看著他,并非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