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聲音委屈,卻故意撿了細枝末節出來抱怨,也是變著法子安慰人。
“我們有多長時間?”
白旸看了眼燈影里的時鐘:“十分三十六秒,大概夠你告訴我藍色該怎麼用。”
沈夜的視線反復逡游在白旸的臉和制服之間,像是發現了某種新奇的化學反應。他探出指尖靠近,又在即將觸碰到太陽花紐扣的毫末距離堪堪停止,他記得擁抱時這衣服的觸感,堅/挺剛硬,不帶一絲藏匿灰塵的褶皺,冰涼的金屬星花卻烈焰般灼人。
這是鎧甲,勇士的鎧甲,白旸穿上它,陰暗中的魑魅便無法靠近,巫鬼本能畏懼陽光,巫鬼……
白旸一把握住沈夜想要收回的手,將他拉得更近:“九分半。”
“給我吧。”沈夜聲音里帶著乞求。他站在床板上,并不比白旸矮,卻有種仰望對方的錯覺,雙手開始窸窸窣窣在白旸衣襟口袋里翻找。
像是身體里的神經化作琴弦被挑抹撥弄開來,白旸緊著牙關才不至于令聲音發顫:“你覺得凱恩會輕易讓我帶用途不明的東西進來?連這衣服也是他準備的。”
所以不會藏進衣服里了?沈夜瞳孔松開,滿眼漆黑的困惑和遺憾,白旸那麼聰明,他一定有辦法帶進來的,會藏在哪里呢?
“八分……”
白旸話沒說完,沈夜已經捧著他的臉吻上來,他下意識環抱住對方的腰。
舌尖靈活撬開齒縫,一厘一毫細細搜尋。
唔,沈夜被白旸咬了下,悶哼出聲,應該就在這兒咯,他舌尖一卷,將牙弓內側一粒藥丸吮進自己嘴里,吞咽入腹。
隔壁,凱恩抬手扶額,仍不放棄從指縫中監視那尚未出現的神秘藍色,迄今為止,他倆似乎除了唾液,并未交換其他可疑物品。
沈夜彎了彎眼睛:“甜的?”
藍色藥丸被白旸裹了一層糖衣,這樣一來不至于在他嘴里融化掉,二來,“我還有點時間送你去洗胃,如果你不肯在剩下的五分鐘之內實話實說,那我,可要家暴了。”
白旸沖自己的胃部比了一拳。
“不是毒藥,不傷身體。”沈夜用近乎耳語的音量對白旸說,“我得離開這兒,白旸,我沒有傷害泰明,可我的確害死了他,他們的目標是我,在我身邊的人都有危險,我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我要找到他們,除掉他們,越快越好。”
他掩住白旸的唇:“噓,聽我說,你離開這里馬上去找沈院長,讓他立即給泰明做一次神經元波譜檢測,立即,也許已經來不及了,但還是要試一下,然后請他盡快聯絡厄爾斯聯盟科學院的吳崧教授,應該會得到很有價值的幫助,關于病毒的。”
沈夜一口氣說完,注視白旸愕然的表情:“我沒瘋,也沒有對泰明使用過精神力,所以無論結果如何,那絕不是我!”“你告訴奴卡最近不要回家,待在醫院里更安全。”
“但是,白旸,我舍不得讓你走……”
“你知道我不會。”
沈夜用力笑了一下:“我知道。但你得馬上離開這兒。”指腹輕輕拂過制服左胸的銘牌,他說:“再不走,這個警號的朋友要倒霉的,凱恩也是。”
“白旸,除了你,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
第68章 致命游戲10
“藍色,是……口服的?”凱恩問,和白旸并肩疾步向警署門外走去。
迎面有警員行禮,白旸淡定地隨凱恩回了個禮,下頜微收,一雙眼隱在帽檐下:“你都看到了?”
凱恩貌似比當事人還別扭,齒縫里漏出話音:“究竟在搞什麼?!”
“醫療監/禁,我猜。”白旸已經走到門外,站在陽光里,像一株挺拔的樹,他向凱恩敬禮告別,“最好事先調一輛急救車,也許用得著。”
凱恩立在臺階上回禮:“聽起來像要越獄?別告訴我你給他吃了鶴頂紅。”
白旸險些繃不住笑,保持敬禮姿勢:“顏色不對,藍,不是紅。您老從哪兒聽來的?該不是沈夜那里吧?”
“就是。”凱恩放下手,提高聲音,“沃倫特督察,請慢走。”
二十分鐘后,巡邏警員“及時”發現了沈夜的異常,監區醫生初步檢查得出結論:“他有神經元紊亂癥病史,這是病發癥狀,急癥重度,快送醫院!要快!”
體檢儀器上一串數字飄紅,心率更是上躥下跳,沈夜四肢攣縮被塞進轉運擔架,已經神志不清,失控僵緊的咬肌壓得上下齒咯咯磨響,尖牙刺破了嘴唇,一線和著口水的血流向下頜。
這樣的發病癥狀,任誰看了都不覺得是演出來的,儀器從不撒謊,它打消了一些目光中的懷疑。
“送去春暉!”凱恩一錘定音。
副官低聲提醒:“沈院長是不是應該回避?”
凱恩厚重的目光碾壓過去:“你擔心他治死自己的親兒子滅口,還是認為我們蠢到會讓嫌疑人逃脫?這種病,只有春暉能治!”
對街的斜巷里,白旸已經換回便裝,口罩兜帽遮面坐在駕駛位,親眼看著忙碌慌亂的一團人將沈夜塞進急救車送走。
他深吸一口氣,松開攥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將掌心濕汗往褲腿上蹭了蹭,發動車子,走了相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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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讓我轉告您,立即為泰明做一次神經元波普檢測,要快!厄爾斯聯盟科學院吳崧教授,聯絡他可能得到重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