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旸小心躲著行人在車流里穿插,越走越覺出不對勁兒,附近多是警車和采訪車,該不是出事了吧?
正琢磨著,一輛銀黑雙色的區屬警車嗚哩嗚哩閃著警燈從相對暢通的逆向車道飛快駛過,反光車窗上映出光怪陸離的扭曲街景,還有幾輛采訪車鍥而不舍綴在后面。
不好的預感忽地沉重如鉛,壓在心口,白旸下一秒已經撥出了沈夜的通訊。
嘟嘟的等待音不急不緩,響了又響,卻始終無人接聽。
第63章 致命游戲05
裝入物證袋的智能機嗡嗡震響,被前座的警員從采集箱里翻出來,向后遞給坐在嫌疑人對面的凱恩警長。
凱恩盯著上躥下跳的“最好的青年”幾個字,腦仁兒震得有些發麻,他看了眼對面的沈夜,又將袋子丟了回去。
沈夜靜陷在座椅里,身體隨行車微微晃動,鬢發滲出的血在側頰凝出滴淌的痕跡,襯得他臉色愈發冷白虛弱。
腕上的雙環手銬已經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銀色位控手環,他完全沒有抗爭的意思,怎麼被塞進車里就怎麼呆著,微垂的眼睫落在自己染血的雙手上。
凱恩扯過幾條濕巾,開始一點點擦拭他手上的血跡,直到每一絲掌紋和每一片指縫里的顏色都抹凈。
“真相,會水落石出的。我一定抓到那畜生!”他油然而生一種對緹婭修女的愧疚和辜負,沒有保護好她拜托給自己的這孩子。
以及,白旸的通訊請求,把他佩戴觸角的那只耳朵連帶半邊臉都炸麻了。
“為什麼不接通訊!!!”
“你把人帶走了?是回C區警署嗎?我就在你后面。”
“他人現在怎麼樣??”
“你是不是老年癡呆抓他回去當嫌疑人?!”
……
后頭一串排隊待讀取的語音,凱恩磨了下后槽牙,想把對方拉黑。
什麼玩意?!我是沒保護好他,你就保護好了?飛星當年就練出這樣冬眠過后還睡懶覺的人形狗熊?臉讓自己舌頭舔了?!
“他在我手里誰都碰不得!”凱恩回了句不輕不重的話,對面果然消停了。
復盤今天這狀況,其實也說不準是好是壞。假設白旸和沈夜一道過去,發現陸姜家出事,沈夜仍會救人,白旸則會抓兇手。
泰明身上傷口雖多,但要命的是動脈破損,當時沒死說明兇手剛剛下手并掐著時間逃走,絕對跑不遠。
如果白旸在,大半的概率會去追,小半的概率會留下,防止有人調虎離山,無論哪種,他被搶先趕到的杰約馬爾或未知勢力發現的可能性極大。
厄爾斯“自由港”的上峰給凱恩的命令是,隱藏白旸的身份和保護沈夜同樣重要!
只是現在中招的是沈夜,從感情上講凱恩更擔憂一些。
眼前的孩子,是他和緹婭修女從五六歲小小一只,一路看護著好容易平安長大的,還有沈同舟和其他連沈夜自己都不認識的人為他澆灌心血。
凱恩一輩子跟不干人事的渣滓周旋,沒成家沒子女,甚至連養條狗的時間也騰不出來,唯獨對沈夜,他是找到點養成的感覺。
不是那種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可能他只做了父親形象的某一片面,遠不夠盡責,對他自己來說已經是全部。
凱恩不動聲色地保護沈夜二十多年,卻也只會保護,現在他很想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來寬慰面前的孩子,翻遍五臟找不出半句管用的。
反倒沈夜先開口,他問:“泰明……”
說了兩個字,他沙啞的聲音像直接銹住,后面出不了口。
死了嗎?已經死了嗎?
沈夜閉上眼,大片的殷紅彌漫開來,泰明的動脈被光刃手術刀刺破,那種傷口他認得。
因為光刃只有普通手術刀刃的六分之一厚度,所以傷口出血會慢一些,他才有可能撐到急救車到場。
“還在搶救。”凱恩立刻回答,并希望這個答案能夠起點作用。
沈夜果然抬起眼,雙手也下意識向前伸:“我,能不能去救他?他一直是我的病人,我或許能……”
說著,他瞥見自己右腕上扣的嚴絲合縫的手環,五指微曲,覺得這大概是種癡心妄想,但還是堅守最后一絲希望看著凱恩。
凱恩避開令他愧疚的目光,低頭將雙手在大腿上來回搓:“別擔心,沈院長在救他,已經,在救了。”
沈夜落回視線,安靜坐成原來的模樣。
白旸一路尾隨警車向C區警署駛去。
雙胞胎家那條小巷被里里外外堵著警察、記者、吃瓜群眾好幾層,沈夜的通訊沒人聽,他就算笨成鐵殼腦袋也猜到是出事了。
白旸落下車窗聽了半路,再撿兩個表達欲旺盛的打聽一嘴,已經收獲不下三五個殺人事件版本。
他在這些信息里提煉干貨,砍掉可能自由發揮的細枝末節,得出簡單脈絡:陸姜家的一個孩子死了,嫌疑人是沈夜。
白旸知道這絕不是事實,但眼下這群人誰也不會為傳謠編故事負半點責任,自然怎麼獵奇怎麼傳。
還特麼奸/殺、虐/殺!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