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惜爾張大眼睛,被這波騷操作迷幻到了,這絕不是什麼正常人類做得出來的!
白旸依然沒理她,入定一般坐在那蹭能源。
“沈醫生是什麼樣的人?”樸惜爾輕聲問。
白旸咔啦咔啦轉過腦袋,機械男音降低八度:“健康、年輕、可愛、漂亮、的男人。”
樸惜爾被機器人的膚淺震驚到,一時有些無語:“我不是問這個……”
“那是什麼?”白旸面露情商低下的呆萌困惑,機器人總是對抽象感性的問題理解無能,“你爸爸是什麼樣的人?”
他可是加載了陪聊模塊的,不懂就問、不會就學,充電不待機,服務24x7
“他很忙,”樸惜爾微垂下頭,眼神被劉海遮擋,那一瞬圍繞她周身的氣場充斥著拒絕和厭惡,乖乖女的叛逆從撕裂一角的面具透出來。
白旸裝作沒有覺察:“沈醫生也很忙。”
“他會死嗎?”樸惜爾像是突然想起父親正在生死線徘徊。
但她這個問句仔細咂摸,又和關切不太沾邊兒,通常對至親的生死關切多少都帶著恐懼成分,甚至有些家屬會刻意回避這類問題,就怕聽見不想要的答案。
樸惜爾的疑問,似乎只是疑問,語氣同“今天會下雨嗎”沒大差別,似乎至多也不過是取消一場室外活動的遺憾。
白旸不合時宜地聳聳肩,顯得有些冷漠:“希望他早日康復。”機器人的塑料花同情,再敷衍不過的安慰。
“你媽媽……是什麼樣的人?”
陪聊機器人尋找話題的能力也十分有限,似乎下一個問題就會枯燥到“你弟弟是什麼樣的人”。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樸惜爾出人意料地認真回答,神情變得柔和悲傷起來。她不很甘心地再問:“沈醫生是什麼樣的人?”
白旸學著她的表情認真回答:“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
樸惜爾:“……”
妥妥的尬聊!機器人的雙商遭遇她史無前例的降維打擊和破次元碾壓!
這反而讓她放松了戒備心,畢竟人們向來不擔心抱枕和樹洞泄露他們的秘密。
接近晚飯時間,凱恩警長帶著一名女警來到哥特古堡,街上已經守了許多記者,“樸評論員疑似遇害,妻子突然出走成為最大嫌疑人”這種消息不脛而走。
警方看似過來調查早早櫻美咲的失蹤案,實則提問的部分問題都圍繞著樸仁宰墜樓時的情形。
“你父親為什麼要爬上樓頂的尖塔?”女警開著問詢記錄儀。
樸惜爾看了眼在一旁玩小火車的弟弟,長袖毛衣下手指絞纏在一起:“征爾覺得城堡上應該有旗幟,我就帶他一塊兒做了一面。昨晚爸爸回來很早,他上去頂樓幫征爾掛旗幟。”
:“那大概是幾點鐘?”
“七點多,還是八點,我記不清了。”
:“你父親經常很晚回家嗎?他工作很忙?”
“很晚,”樸惜爾垂下眼眸,“我不太清楚他忙什麼,他不會跟我們聊工作和外面的事情。”
:“爸爸墜樓的時候你在哪里?你母親和弟弟呢?”
樸惜爾張大的眼睛里透出恐懼,聲音微微打顫,像是事發時的一幕正在她腦海中重新播放。
“我,在幫爸爸扶梯/子,那架梯/子就放在頂樓平臺上,也許是建筑工人留下的……梯/子有點舊了,那會兒風也有點大,還很黑……他突然就歪倒下去,和梯/子一起,我根本不夠力氣拉住梯/子……”
女警詢問地看向凱恩警長,隨即暫停提問,小姑娘的情緒顯然波動太大,她無聲地啜泣起來。
室內一時只余樸征爾給小火車配音的自言自語聲,嗚嗚——嘀嘀——列車進站請注意——
他一會兒是列車員,一會兒是乘客,一人分飾多角玩得很熱鬧。
過了好一會兒,女警才試探地繼續問:“當時媽媽和弟弟在哪兒?你還記得嗎?”
“媽媽在做晚餐,”樸征爾突然插嘴,眨了眨單眼皮問,“我媽媽什麼時候回家?”
“媽媽在做飯對嗎?在廚房里?”女警確認般地向樸惜爾求證。
“也許,我沒留意。”
凱恩警長換了個話題:“你爸爸媽媽的感情……好嗎?我是說,他們最近有沒有吵架什麼的?”
“他們從來不會吵架,”樸征爾說,“吵架很不好!”
“你說得對。”凱恩揉了揉小男孩的發頂,又看向樸惜爾,他更想聽見姐姐的回答。
樸惜爾點頭,又搖頭:“他們沒有吵架,從來不。”后半句帶著咬齒的重音,像是將她剛剛證實過的和諧外殼又一口嚼碎。
女警問:“你覺得媽媽可能去什麼地方?比如親戚朋友家里,或者什麼她很喜歡、很想去、很熟悉的地方?”
樸惜爾怔忡的雙眼蓄滿淚水,緩緩搖頭:“我們在暮星沒有親戚,她也沒有朋友……很喜歡?很想去?我只知道她熟悉的地方,我的學校、征爾的幼兒園、可以買到便宜蔬菜的早市、能用打折券的商場……”
女警與凱恩對視一眼,典型的全職主婦日常,看來從孩子這里問不出什麼線索。
白旸一直在廚房準備姐弟倆的晚餐,廚師機叮一聲完成提示,他將飯菜擺上蓄溫餐桌,人則大喇喇穿過門廳朝外走去。
凱恩跟隨出來:“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