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頭鼠身價倍增,從陰溝里食腐的邋遢鬼變成渾身是寶的小可愛,引來無數捕鼠能手。
小東西長著尖利的牙齒,常有人被它們咬傷,但好在傷口感染致死的幾率很低,僅有十萬分之一,所以暮星的捕鼠事業一向如火如荼。
當局也對這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小小的彈頭鼠解決了許多人的吃飯問題,甚至成了暮星出口的支柱產業,比許多公務員還能干。
后來這處不受管控的集市漸漸熱鬧起來,賣什麼的都有,吸引了大批客源,無論是厄爾斯走私來的低價貨還是暮星黑作坊生產的高仿品,在這兒都能找到買家。
甚至據說,只要你有錢有門路,連身上零件和琉晶石都能買。
“鼠肉好吃嗎?”白旸邊走邊問,好奇地看向路邊攤擺放的一只密網鐵籠,里面擠著十來只彈頭鼠,可能是展示的樣品。
挺萌的,小家伙很像古早的一種拉繩玩具,屁股滾圓,腦袋是風阻很小的圓錐形,鼠如其名,怪不得是速度型選手。
沈夜和他兩個人都穿著寬大的防寒袍,扣著帽兜,還用圍巾裹住半張臉。這里八成的賣家買家都這種打扮。
他聞言轉頭:“沒吃過。”
白旸也側頭看過來,一雙眼睛漂亮得仿佛會說話,為啥不吃?是抓不著嗎?
“彈頭鼠之所以這麼多,一是因為它們很能生,雌鼠每年懷崽8胎,每胎5-7只。小鼠長到兩三個月就可以繼續繁殖,生生不息,一只雌鼠用一年的時間就可以將它的鼠群成員數增加超過一千只。
”沈夜隨便科普一下都是嚴謹有據的敘述。
“二是……”他頓了頓,像是不太想講這個,“它們什麼都吃,腐敗的垃圾、其他動物尸體、泥土……還有同類的糞便。不然暮星上哪來那麼多食物養活他們,據說一窩彈頭鼠能夠靠自產自銷的糞便挨過整個冬季。”
“你的數據庫里沒有這些嗎?為什麼還要我講!”沈夜不高興地咕噥。
白旸的眼睛笑起來:“吃冰淇淋嗎?買給你。”“才不!”沈夜快走幾步甩開他。
隨著夜色加深,出攤的賣主越來越多,在一片不算廣闊的安置區地基上毫無章法地撐起各色鋪位。
人潮涌動、人聲嘈雜,有的大聲叫賣和討價還價,還有的因為堵住路互相爭吵斗毆,儼然不是什麼體面人會光顧的地方。
沈夜蹲在一個攤位前撿看鳥笛,這是一種用木頭削制的簡單樂器,手指壓堵不同的氣孔便能吹出各種不一樣的鳥叫聲。
擺攤的是位老婦人,年齡十分大了,枯瘦的臉頰和手布滿褶皺、凍瘡,她今晚的生意有點冷清,所以對唯一感興趣的顧客盡可能熱情,取了糅漆的鳥笛遞給沈夜讓他試吹。
在這種污臟混亂的地方,沈夜斷不可能讓他的嘴唇觸碰任何東西,連接都沒接,直接選了一根,打開智能機要付款。
白旸搶先一步,將一張20因聯盟鈔遞給老婆婆,木板上的標價是15一支,他等著找零。
“我換了紙幣,別在這兒刷賬戶。”不安全。
老婦人剛開張,訕訕將手里那支鳥笛又遞過來,意思很明顯,這支算5因。
白旸干脆地收下了,一只鳥叫著多孤單,反正家里隔音好,回去他倆可以對叫,說不定還能發明出什麼“有危險”或“下樓吃飯”一類的暗號。
“信用兌現要付手續費,五個點。”沈夜將兩只鳥笛收進外袍口袋繼續走。
白旸:“我只兌了一千因……嗯,現在還有九百三。”
沈夜抬手扶額。
“頭疼?”白旸關切地問,“還是哪里疼?”
沈夜:“肉疼。”敗家男人,一頓飯錢沒了。
白旸忍笑:“今晚多買些好東西,咱們省回來。”
又逛了半小時,白旸手里多了只大口袋,里面塞了不少戰利品,有懶人充氣沙發、軟藤編的桌面收納筐、一塊銀獾毛皮地毯、十來種難尋的調味香料、地板蠟、奶茶過濾壺……
每一種都是他們倆精心挑選,共同決定的,五十因應該省回來了,這里的物價比外面普遍便宜三成以上。
“銀獾的皮毛要貴很多,沒幾家賣的。”白旸將口袋扛在肩上。
沈夜也不糾結他沒有自學成才,耐心解釋:“原本捕獾的也很多,銀獾沒有彈頭鼠那樣的繁育能力,暮星的銀獾幾乎被捕到滅絕。我們買的八成是從厄爾斯走私過來的,這里沒獾可捕,但厄爾斯的聰明人會在母星人工養獾,反而成本更低些。”
白斯特點點頭:“看來彈頭鼠就沒那麼好養了,這小東西關不住吧?”
“彈頭鼠牙齒尖利,擅長挖洞逃跑,像厄爾斯那些人口密集的現代城市都把它和蚊蠅蟑螂當做四害清除。”眼看有人撞到白旸的口袋,沈夜托著手肘拉他一把,兩人靠得更近了些,“還有就是,彈頭鼠體內可攜帶多種常見病毒,流感、輪狀、柯薩奇、皰疹、EB……它們自己不會致病,可能高溫烹煮后也能滅菌,但沒法證明它們能夠安全食用。即使傳了人,因為病毒很常見,也不好判斷究竟毒株是否來自鼠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