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一看就是整整兩個小時,再一瞅時間,已經快要到五點半了。
將手中的書放在桌子上,安老爺子活動了一下身子,隨后又坐了回去,遲疑地打開了底下帶鎖的一個抽屜,然后慢慢地從里面抽出一個透明的文件袋。
安老爺子雖然商場上的手腕不弱,但是于子嗣傳承上卻一直留有遺憾。雖然安海成剛出生的時候他對這個唯一的兒子也是抱有著很大的希望的,但是這麼多年下來,老爺子心里也早就明白自己的這個兒子并不是什麼能成大事的人。
原本他還想著,如果他這把老骨頭能再多撐個十年,直接將公司傳到孫子輩上去倒也不錯,但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自從那次突如其來的中風之后,這個想法幾乎也是不可能實現了,在安老太淚眼婆娑、苦口婆心的勸導下,他幾乎是走投無路地將公司給了安海成。
不過,也并不是沒有留后手。
安老爺子將文件袋里裝著的幾份文件拿出來細細地看了一遍。
安氏幾乎是他一手創建起來的,隨后之后隨著公司的發展,股票的發行,他手上的股份也漸漸分散出去了,但是到最后,他卻也還是保住了百分之五十二的絕對控股權。
在安海成和謝遙結婚之后,為了表示誠意,他將安氏百分之五的股份當做聘禮贈送給了謝遙,而安瑞出生后,他又立即劃了百分之三的股份歸在了安瑞名下。所以他的手里的股份便只剩下了百分之四十四。
宣布辭退安氏董事長的當天,他將手上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贈送給了安海成,加上謝遙留下來分給他的百分之二點五,占據了百分之二十五點五股份的安海成成為了安氏新一任的董事長。
但是,畢竟不是絕對控股權。即使安海成坐上了那個位置,卻也并不是十分穩當。
安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將文件夾收回去,然后隨手拿出一張白紙,用右手握著筆,慢慢地在上面寫了兩個字。
“遺囑”。寫完這個,卻又停下了,擱下了筆,將紙揉了揉隨手丟在了紙簍里。
外面的天色還黑著,外面樓梯道上卻突然傳來一些聲響,安老爺子走過去拉開門,朝外望了望,見是安哲端了個水杯正往樓梯上走,微微瞇了瞇眼,隨即朝著他招了招手,道,“小哲,進來一下。”
安哲抬頭看了一眼安老爺子,點了點頭,端著杯子就走了過去:“安爺爺,這麼早您就起了?”
安老爺子笑了笑,沒解釋,把書房門關上了,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拍了拍桌子,“小哲過來,陪爺爺說會兒話。”
安哲坐到安老爺子對面,將水杯放到桌子上,微微笑了一笑:“安爺爺想聊什麼?”
“就是陪我這個老頭子隨便聊聊天罷了。”安老爺子擺了擺手,笑呵呵地道,“你在這住了快一個星期了,怎麼樣,吃穿上面感覺還習慣嗎?”
安哲笑著道:“安爺爺這里雖然離市區遠一點,但是空氣卻是好多了。爺爺和奶奶人都很好,在這里幫廚的嬸子手藝也好,瑞瑞都說在這里呆著舒服得他都不想走了,我怎麼會不習慣呢。”
安老爺子大笑道:“瑞瑞那孩子這麼說可不算,我問的是你。”
安哲稍稍抬眸看了一眼安老爺子,然后半垂著眸,唇邊弧度淺淺:“瑞瑞覺得好,我就覺得很好。”
安老爺子略帶著點審視地掃了一眼安哲,試探性地問道:“喲,小哲這麼喜歡我們瑞瑞啊。
”
安哲毫不遲疑地點頭:“最喜歡的。”
安老爺子繼續問道:“那要是小哲以后找到比瑞瑞更讓人喜歡更重要的人或者……東西,那我們瑞瑞真就可憐嘍。”
“不會的。”安哲搖了搖頭,還是很淺很淺地微笑著,吐字緩慢而清晰,“瑞瑞就是最重要的。”
仔細算來,在這次之前,他也就在七月的壽宴上見過安哲一次。只不過,才不到半年的時間,總覺得這個孩子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了。
但卻也說不上哪里。
“那……要是以后你和瑞瑞同時喜歡上某樣東西呢?你也會讓給瑞瑞?”安老爺子按捺下所有旁的心思,繼續追問。
“會。”安哲抬著眼眸直視著安老爺子,“我的一切都是瑞瑞的。”
“即使可能你比他更合適?”安老爺子向前壓了壓身子,低聲問。
“是。”安哲眼睛眨都不眨地微微笑著道了一聲。
安老爺子整個人放松下來,整個人靠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思考著什麼。
“哎,小孩子啊……”安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然后隨口問了一句,“聽說你今天還要去上補習班的?時間還早,你現在要不要再回去睡會兒吧……年紀這麼小,就這麼拼命了,倒是很難得。”
“不用了,安爺爺。這里離補習班比較遠,我等一會兒就該走了。”安哲搖了搖頭,一邊道一邊將已經溫了的水杯拿了起來。
安老爺子看著安哲拿水的動作,問道:“下來就是為了倒這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