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不按劇本發展,不該發生的事發生了,該送到的禮物卻遲遲不到。
陳跡拉著關雪息的手坐到床邊,終于從那天的憤怒、醋意和被斥責的傷心里緩過勁來,遺憾起那個被毀掉的生日。
“對不起,關雪息。”陳跡低聲說,“你討厭我是對的,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不溫柔不體貼不懂事,對你不夠好。”
陳跡終于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那天晚上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案:“我應該把他們帶出KTV,拖到馬路上再打。”
關雪息:“……”
“算了,你別提了。”關雪息頭疼道,“讓我看看是什麼禮物——”
“別。”
陳跡竟然攔了一下:“你拿回家再拆。”
“為什麼?我現在就要看。”
“不行。”
陳跡眼神閃躲,按住關雪息的手:“求你,一個人的時候再看。”
“?”
他神神秘秘,似乎有點難為情,關雪息沒辦法,只好把禮物帶回家里拆。
關雪息是天黑之后離開的,沒在陳跡家吃飯。
分開時某位病人戀戀不舍,想下樓送他。
日落后風更急,氣溫更低,關雪息把陳跡攔在門口,不許他出門,然后跟方瑾茹禮貌道別,獨自下樓回家了。
關雪息走的時候心情不錯,剛出樓門,就收到了陳跡發來的消息。
陳跡:“到家后告訴我。”
外頭天冷,凍手。關雪息一手拿著禮物盒,單手持手機,看了一眼就塞進羽絨服口袋里。
待到他上了公交車,陳跡又發來一條:“上車了嗎?人多不多?有沒有座位?”
關雪息言簡意賅地回:“有。”
陳跡:“有就好。”
有些話適合當面說,也有些話當面不便講出口,更適合隔著網絡,靠文字來抒發。
陳跡在微信上說:“關雪息,我再確認一下,你之前說的話是真的吧?”
陳跡:“離不開我、想我的那句。”
關雪息:“。”
關雪息:“你猜。”
陳跡:“我不猜。”
陳跡:“我一想到你會想我,就感覺自己戰勝病魔,重新活了過來。”
關雪息:“……”
關雪息:“據我所知,你得的是感冒,不是絕癥[疑問]。”
陳跡:“我是說心病。”
陳跡:“那天晚上你丟下一句討厭我,頭也不回地離開,我以為我倆完了。”
陳跡:“我提心吊膽一宿沒睡著,生怕收到分手通知。”
陳跡:“這是我不敢給你發消息的第三個原因——怕提醒你我還是你男朋友。”
陳跡:“第二天早上,我才發現自己發燒了。”
陳跡:“后來我想,應該沒那麼容易分手。雖然你對我的喜歡只有一點點,但我們在一起時你也很開心。等你氣消了,我病好了,我們好好談談。我對你應該還是有那麼一點價值的,不會想也不想就丟。”
陳跡:“你怎麼不回我?”
陳跡:“喂。”
陳跡:“關雪息。”
“繼續啊。”關雪息故意放慢打字速度,“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我才不會相信你。”
陳跡:“?”
陳跡:“我哪句話是假的?”
關雪息:“呵呵,截止目前,你已經列出三條《陳跡不主動給關雪息發消息的理由》了,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嗎?”
關雪息:“心虛才會不停地解釋,你的每個理由都很無辜,一個勁兒裝可憐。”
關雪息:“我幫你講第四條:就是不發,我要氣死關雪息。”
陳跡:“……”
陳跡:“我沒有。”
關雪息:“真沒有?你發誓。”
陳跡:“我發誓。”
陳跡:“我怎麼可能想氣死你?”
關雪息:“你只是想把我氣個半死。”
陳跡:“……”
論抬杠,他永遠也不是關雪息的對手。
陳跡換個角度,反將一軍:“我懂了,你這麼介意,看來真的很想我。”
關雪息:“?”
陳跡:“是不是也想我想得睡不著?”
陳跡:“你有夢到我嗎?”
關雪息:“沒有,別幻想。”
陳跡:“[愉快][可憐][親親]”
關雪息:“[疑問][疑問][疑問]”
微信上的“疑問”表情是一個腦袋上冒問號的黃豆臉,眼睛溜圓,仿佛懵懂不解,又自帶一種迷之陰陽怪氣感。
關雪息故意裝傻,發來一連串這種表情。
陳跡盯著看了半天,好像以前從來沒見過微信系統表情似的,很新鮮。
陳跡:“關雪息,我沒救了。”
關雪息:“?”
陳跡:“你發什麼我都覺得好可愛啊。”
關雪息:“。”
陳跡:“句號也可愛。”
關雪息:“……”
陳跡:“省略號也可愛。”
關雪息:“…………”
關雪息:“我服了你。”
陳跡:“‘我服了你’更可愛。”
陳跡:“怎麼不回了?”
陳跡:“說話啊。”
陳跡:“[疑問][疑問][疑問]”
關雪息:“……”
真的服了。
關雪息把手機揣回兜里,盯著車窗外出神。
他嘴角揚起不自覺的微笑,忽然想起還沒來得及拆的禮物。
關雪息忍耐不到回家了,又往車窗那邊靠了靠,避開旁人視線,動作小心地打開禮盒包裝。
他期待的禮物在這一刻終于到了他手里。
謎底揭曉,竟然是一個手賬本。
關雪息微微一怔,心想這未免有點過于普通了?同類型的禮物他已經收到好幾個了。陳跡一點新意都沒有,還遮遮掩掩,不讓他當場拆。
關雪息懷揣著一絲疑惑,翻開來看。
原來手賬本里寫了字。
不,不是寫的,是貼上去的。
的確是陳跡的手寫字跡,他寫在另一個筆記本上——似乎是他曾經的日記,然后剪下,貼到這里。
剪了一片又一片,滿滿地貼了小半本。
關雪息看了眼第一頁,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頁。
第一頁的時間最早:初二,省聯考期間的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