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也只有一個。
但陳跡不困,暫時不想睡覺。
他完全忍耐不住,要一直盯著關雪息看。心里仿佛有一個缺口,不多看幾眼就填不滿。
但有些欲望可以被填滿,有些卻越來越難填。
關雪息身上的茉莉香氣再次鉆進他的鼻子,他不知道它從何而來,忍不住貼近去嗅。
從額頭嗅到脖頸間,關雪息被他的發絲蹭得皮膚發癢,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輕喘了一聲,伸手推他。
推不動。
陳跡不肯放棄尋找,一定要在關雪息身上挖掘出香氣的源頭。這仿佛是個正當理由,準他為所欲為。
可關雪息的脖頸間也沒有,那香氣像一陣幻覺,是他的臆想,從不曾真實存在。
陳跡有點茫然。
但心動本身便近似于迷信,無法可依無理可解,淺的是茫然,深就發酵成癡迷,身心都失控。
由淺至深也不過是一念之差,陳跡情難自禁,嗅著關雪息的臉龐,不知是終于被他找到了還是那幻覺又出現了,他覺得答案是對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攥住關雪息的下頜,迫使他正對自己。
關雪息的面孔完美無瑕,近距離觀看極具沖擊力。任誰有幸擁他入懷,都難免目眩神迷,心魂震蕩。
陳跡掙扎半晌,友情和道德終于再也鎮不住他。
難言的渴望和未知的恐懼同時刺激神經,他不由得收緊手掌,沿關雪息的下頜滑下,握住那一截白皙的頸子,摩挲片刻,不斷地、不斷地撫摸。
關雪息渾然不知,呼吸如常。
陳跡像一頭來自黑夜的惡魔,將他全身籠罩,深深地吻了下來。
第26章 “同性戀”
關雪息在睡夢中感到憋悶。
他的身體似乎正在受別人擺布,不聽自己的使喚。
對方不知是男是女,身上有熟悉的氣息。
因為熟悉,關雪息潛意識里給了幾分信任,沒有驚醒。
呼吸卻越來越困難,他用力掙扎才能吸到氧氣,其余時間嘴唇一直被堵著,鼻子只能發出哼聲,毫無作用。
室溫不知何時升高了。
他是被熱醒的。
眼睛一睜開,鬼壓床般的噩夢霎時消散。
天剛蒙蒙亮,室內光線不足,他如往常一般,躺著發了會呆,待頭腦稍微清醒一些,才去摸習慣性放在枕邊的手機。
——竟然沒摸到。
關雪息一愣,腦海中冒出一串“我在哪兒”“我昨晚干了什麼”之類的疑問,半天才想起,昨晚他和陳跡一起去赴籃球隊的約,后來玩真心話大冒險,被段綿的閨蜜灌了一肚子酒,是陳跡送他回家的……
關雪息喝得斷片兒了,有些不確定。
連在真心話大冒險上答了什麼問題他都記不清楚,但回憶到這里,他忽然想起陳跡昨晚扶他上樓的畫面。
現在陳跡人呢?走了嗎?
關雪息四下一望,發現手機在書桌上充電。
他毫無印象,應該不是自己干的。
他起身下床,打開房門。
聽見臥室開門的聲音,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廚房走出——原來陳跡還沒離開。
他端著一個冒熱氣的小碗,遞到關雪息面前:“給你。”
“這是什麼?”
“醒酒湯。”
“……”
關雪息很意外:“你煮的?”
陳跡好像一夜沒睡,也可能只是單純醒得早。
他昨夜的衣服沒換,臉色也如常,但不知為什麼,心情似乎很好,看向關雪息的眼神尤其有溫度,聽見問話點了點頭。
“你竟然會做飯。”關雪息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陳跡應了聲:“我媽身體不好,我在家經常做飯。”
他第一次主動提起自己的私事,關雪息順勢問:“你爸呢?”
“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陳跡神色平靜,仿佛在說無關緊要的人,反而是關雪息手里那碗湯,更能牽動他的神經。
關雪息喝了一口,咽下時微微一皺眉。
陳跡頓時緊張起來:“很難喝嗎?”
“不,有點燙。”關雪息道了聲謝,不吝嗇夸獎,“你好厲害。我什麼都不會做,只會煮方便面和速凍水餃。”
“沒關系,我做就行。”陳跡說了句奇怪的話,但關雪息沒有領會他的深意。
喝完湯,陳跡很自然地接過碗,拿去廚房洗了。
“……”
關雪息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謝謝你”還是“不用這麼做”。
他后知后覺地發現,陳跡今天的態度似乎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陳跡,你今天有什麼開心事嗎?”
關雪息跟到廚房里,試圖打探。
然而陳跡明顯不想告訴他,避開他的視線,轉身去開冰箱,取做早餐的食材。
關雪息不喜歡他這副故作神秘的模樣,繞到他面前,擋住了冰箱。
“你說不說?”關雪息仰起下巴,眼底浮現出不悅,“在我的地盤什麼事都不許瞞著我。”
他單手按緊冰箱門——飯雖然不會做,但添亂的本事一個頂倆,就是不讓陳跡好好干活。
“……”
陳跡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關雪息一愣,下意識抽回。陳跡卻握得很緊,同時身軀逼近,把他圈在了冰箱和自己之間。
“你干什麼?別犯病。”關雪息警告了一聲。
“明明是你犯病。”陳跡竟然學會頂嘴了。
“……”
太陽還沒升起,廚房內半明半昧,他隱晦的目光落到關雪息的唇上,幾秒下移,望向脖頸,以及更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