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熱鬧中,他朝某個方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紀凜一杯酒下肚,臉頰燙得像發燒,但意識還算清醒,瞧見虞度秋的外公與母親也舉起了酒杯,隔著五六米遠的距離,與羅茂遙遙碰杯。
他們好像挺熟啊……紀凜姑且記下了這點,想著等虞度秋找來了穆浩,可以匯報給他們。
話說回來,姓虞的動作也太慢了,這都過去多久了,到底在干嘛呢……
正這麼想著,他埋怨的人就出現了。
虞度秋不知去了哪兒,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水氣,發絲更柔順亮澤了,臉頰白里透粉,像是蒸了個桑拿。
紀凜打了個酒嗝,不滿地瞪他:“你不是去找穆哥了嗎?人呢?”
“他在給馮隊打電話,確認一些事情。”虞度秋朝吧臺后的服務生招手,“調一杯度數最高的,謝謝。”
紀凜奇怪道:“你事情都辦完了?喝什麼烈酒啊,我可不負責帶一個醉鬼回去。”
虞度秋指了指天花板:“樓上有客房可以住,而且也不用你負責,有人會帶我走。”
這倒是,虞度秋的下屬那麼多,總有人會安頓好他。
服務生很快調好了一杯烈酒,推到他們面前:“用了95度的金麥酒打底,請您慢用。”
紀凜聞著味兒都快醉了,捏住鼻子說:“這玩意兒喝下去喉嚨不得燒起來?”
虞度秋沒說什麼,舉起高腳杯,看似要往嘴邊遞,半途卻猝不及防地轉了個彎,往紀凜的空杯中倒入了一半。
紀凜傻眼:“這是干嘛?我可不喝!”
“幫我個忙。”虞度秋說完,突然腦袋一歪,趴倒在吧臺上,枕著自己的胳膊閉上了眼。
……這是鬧哪一出?
紀凜莫名其妙,伸手推他:“喂!別裝死,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可無論如何推搡,虞度秋就像粘在了吧臺上,就是不肯起來,嘴里還嘀嘀咕咕的,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狀態。
可他根本滴酒未沾啊!
紀凜懶得管這個不可理喻的人了,正要自己動身去找穆浩,忽然瞧見一人扒開宴會廳內的人群,徑直朝他們走來,身上的大衣隨著匆忙的腳步而翻飛。
柏朝站定在形似醉鬼的虞度秋面前,看了眼杯中剩下一半的烈酒,然后挑了下眉:“才半小時怎麼喝成這樣?”
紀凜想說我怎麼知道,頭回見到沒喝就醉倒的人。然而這時,面朝著他的虞度秋沖他眨了一只眼。
“……”紀凜立馬知道他又要干壞事了。
以這幾個月的相處經驗來看,這倆人的愛恨情仇,旁人最好少摻和。
“反正,你趕緊帶他走。”紀凜語焉不詳地糊弄過去,“我怕他吐這兒。”
柏朝沒多問,抬起虞度秋的一條胳膊,搭到自己肩上,繼而摟住他的腰,將人穩穩當當地架了起來。
虞度秋嘴里仍在囈語,泛紅的臉貼在柏朝的肩窩里,身體仿佛重心不穩似地搖搖晃晃,手順勢撐住柏朝的胸膛,忙著揩油的同時不忘抽空朝紀凜拋去得意的眼色:學著點兒。
母胎單身的小警察看得嘆為觀止。
柏朝不覺有異,虞度秋胡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無奈地將人摟緊,以免虞度秋摔倒:“我帶他去樓上休息,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他身體不舒服。”
“行。”紀凜擺了擺手,示意這對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狗男男趕緊走。
兩人相依的背影很快混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見。
紀凜絲毫不關心他們去哪兒鬼混,反正那兩個家伙都清醒得很,能讓他們不清醒的只有彼此而已。
唯一的酒伴走了,紀凜獨自坐在吧臺邊上,摸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出神地看著它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始終下不定決心去聯系通訊錄里置頂的那個名字。
剛才虞度秋說穆浩正在給馮隊打電話。
可他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為什麼穆浩不先找他商量事兒呢?
這次行動也是,穆浩寧可與虞度秋同行,也不找他幫忙……
這麼多年、這麼多事過去,他怎麼連個“可靠的好兄弟”的位置都占不上。
真夠廢物的。
紀凜一時心煩意亂,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嘴里霎時間傳來火燒一般的灼痛,這才想起虞度秋那廝剛才做了什麼,趕緊哇地吐出來,但部分95度的酒精已經鉆入了喉嚨,燒得他瞬間從脖子紅到頭頂。
“先生……您沒事吧?”服務生擔心地問。
“咳!咳咳!給、給我水……”紀凜掐著自己火辣辣的喉嚨,心里唾罵了虞度秋無數遍。
就知道沾上那家伙準沒好事!
服務生用酒杯盛了礦泉水遞過來,紀凜猛灌了兩杯才稍稍緩解,撐著額頭,腦袋依舊暈眩,眼前的景物像是覆了一層水汽,朦朦朧朧的。
忽然,他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來到他面前,氣息似乎很熟悉。
“小紀。”對方喊他。
他用力眨了眨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不知怎地,腦子一抽,也學著虞度秋的樣子,撲通一聲倒下。
結果東施效顰,模仿拙劣,腦袋磕在了木質的吧臺上,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涼氣。
穆浩看了全程,不理解地責怪道:“你這是在干什麼啊?出任務還喝醉,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