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浩也緊接著贊同道:“小紀說的沒錯,從長遠影響的角度來看,他的所作所為,依然是百害而無一益,你不能因為你們之間感情深厚,就往好的方面去看待他。”
紀凜下意識地猛點頭:“就是!”
虞度秋哈地一笑:“你們倆現在倒是一條心了?”
紀凜臉色一僵,偏過頭囁嚅:“又不是絕交了……還是好兄弟。”
穆浩則完全沒抓住他的重點,義正言辭道:“我不和小紀一條心,還能和誰一條心?哦,我是指工作方面。私人感情方面……我認為小紀的思想違背公序良俗,需要矯正,沒關系,我會幫忙的,小紀,你別擔心……小紀?你怎麼了?”
紀凜愣愣地看著他,血色迅速流失的嘴唇微微張開,過了片刻,沉默地低下了頭,攪著自己的手指,搖了搖頭。
穆浩心覺奇怪,可審訊室內,徐升正問到關鍵處,他的注意力便轉移了過去——
“姜勝潛入壹號宮,原本打算做什麼?”
“他是費錚派來的眼線。自從美國停車場一事后,費錚就對我多加防備,安插姜勝進壹號宮,不僅是為了監視少爺,也是為了監視我,擔心我又壞他的好事,所以姜勝綁架少爺的時候,連我一塊兒綁了,以免我泄密,還好我急中生智,悄悄拿了一顆棋子放在音樂廳門口,也幸好少爺看到了。”
說到這兒,洪良章嘆氣:“姜勝其實干活很麻利,也很認真,我一直希望他及時醒悟,可惜柏志明給他帶來的影響太大,他無法擺脫犯罪者的思維,最終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逝去的生命已經無法追回,隱藏的真相只能通過旁人了解一二。
洪良章的審訊到這兒就差不多結束了,綁架案之后,柏志明假死一事暴露,警方離真相越來越近,擔驚受怕的杜書彥終于按捺不住,徹底與費錚站在了統一戰線,決心除掉虞度秋與追查此案的警察。
所以后邊他們的種種決策,洪良章完全被蒙在鼓里,只是像往常一樣提供些簡單的情報,緬甸之行也是如此,他只不過匯報給費錚,說虞度秋去了山里找柏志明,誰知費錚立刻聯系了柏志明布置炸藥,差點將所有人埋葬在那塊無人之地。
警方打開了審訊室的內部小門,打算帶人離開,洪良章費勁地撐著桌子起來,傷寒未愈的身體禁不住折騰,咳嗽了幾聲,問徐升:“徐警官,我有一個請求……”
徐升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全在監控之下,話不敢說得太滿,回道:“您先說,我再考慮能不能答應您。如果是想給您的孫子說情,那抱歉,一切按照法律來,我無權干涉。”
洪良章搖頭:“他咎由自取,我保護了他那麼久,搭進去那麼多人,已經不指望還能保住他了。我想請求的事……與柏朝有關。”
虞度秋察覺身后人抓著輪椅的手緊了緊,回頭調侃:“現在才心虛是不是晚了點?”
其他警察的視線也從四面八方聚集了過來,將柏朝包圍其中。
徐升接著問:“什麼請求?”
洪良章不知此刻柏朝正在外邊,不過即便知道,他也得說:“小柏是個苦命的孩子,我從柏志明那兒聽過一些關于他的事。他原本是被當作繼承人培養的,姜勝和劉少杰都是柏志明給他準備的下屬,可這孩子卻很怪,挨打時一聲不吭,看著像個冷血耐苦的,真要他動手殺人放火,卻怎麼都不肯,柏志明因此對他很火大,但又不愿放棄培養這個好苗子。
”
“小柏第一次去見少爺那次,好像是瞞著柏志明從家里逃出去的,他當時正被關禁閉,趁著柏志明離開家里,撞破了木門,血流了一地,不知逃到哪兒過了一晚。”
“而后第二天,他就被裴鳴帶到了少爺的出國派對上。柏志明得知這件事,覺得他有背叛自己的嫌疑,把他打個半死,養了一個暑假也沒恢復,還得裝作正常地去上學,謊稱自己摔了一跤,以免學校察覺問題后報警。”
虞度秋臉上輕佻的笑意逐漸消失。
他想起那間氣味難聞的地下室,想起那扇帶有暗色印記的木門。
柏朝每次提起小時候被柏志明虐待的事,語氣總是云淡風輕的,導致聽的人心疼歸心疼,卻無法多麼共情。
小孩子細皮嫩肉,經不起打,或許柏志明只是扇了個巴掌,踢了他一腳,經過痛苦記憶的加工,便成了柏朝口中的虐待。
雖然同樣是折磨,但實際的程度與他口中所訴天差地別。
虞度秋隱約預感到了洪良章的請求是什麼,而洪良章也的確如他所料,向徐升說出了自己的困惑:“柏志明說,小柏估計是受夠了他的掌控才逃出去的,可是,我覺得小柏的毅力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他八歲被收養,按理說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很容易像姜勝和劉少杰一樣被灌輸錯誤的思想,柏志明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更多,管教得也更嚴厲,可他卻始終堅守著不犯罪的底線,這點太奇怪了……我覺得,他背后有人在操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