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德宇則上去給了紀凜一拳暴擊:“誰讓你擅自行動的?!差點兒沒命知不知道?!”
紀凜剛包扎完腳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噴了一臉口水,也不敢反駁,老老實實地站著挨訓,彭德宇罵一句就點一下頭。
跟著來的盧晴勸道:“局長,紀哥他上船也是為了保護大家,您就別怪他了。”
兩名市局刑警也忍不住為他辯解:“彭局,這次幸虧有紀隊相助,我們本以為我們人多勢眾,而且有武器,怎麼著都能逮捕他們,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通過那種不要命的方式獲得增援……差點就失策了,還好紀隊在關鍵時刻拖延了對方的攻勢,讓我們有機會逆風翻盤。”
彭德宇也沒料到,洪遠航居然膽敢駕駛快艇偷運槍械,嚴格來說,這次行動是他批準的,出了這麼大的疏忽,他也有責任,如今全員無一人重傷,實屬不幸中的大幸,紀凜的確出了份力。
但一碼歸一碼,違反紀律還是得處罰,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
“罰你寫五千字檢討,停職一個月,有異議嗎?”
紀凜哪兒敢有異議,立刻昂首挺胸地回:“沒有!”
兩位領導要了解整件事的過程,于是借了醫院的小會議室,帶著兩名刑警先行離去了。
盧晴留下照看情況,安慰紀凜道:“紀哥,老彭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剛在局里聽說船沉了的時候急得臉色都發白了,大家都看出來他在擔心你。罰你停職一個月,其實是想讓你好好休息。”
紀凜并非榆木腦袋,也理解彭德宇的愛護之情,點點頭:“老彭怎麼罰我都是應該的,但哪怕時光倒流,我還是會去。
”
走過來的婁保國聽了,笑道:“紀隊越來越不聽指揮了,也越來越有個性了,以前像個小古板似的,現在有血有肉多了。”
盧晴到底還是心疼隊長受罰,聽見他的調侃,沒好氣道:“我們紀哥原來也很血氣方剛的好不好,還不是被你們帶壞的。”
趙斐華幫腔:“正常,和他們這群人共事,沒瘋就不錯了。盧小姐你可別重蹈覆轍,趁著還沒被染黑,趕緊離他們遠遠的……哎喲!”
婁保國一巴掌按下他的腦袋,拎小雞仔似地提拎起他的后領,往醫院門外拖:“你今天廢話格外多啊?來,既然這麼能嘮,咱哥倆去外頭嘮嘮,別打擾大家。”
“救——唔唔!”趙斐華被捂住了嘴,驚恐地朝盧晴拼命使眼色,奈何對方壓根不關心他倆斗嘴打鬧,只顧著詢問受害人的情況:“紀哥,虞先生還好嗎?”
趙斐華終究是錯付了,被婁保國拖到外邊撓遍了全身的癢癢肉,差點兒笑得累癱過去。
紀凜聽了問題,扭頭望向走廊盡頭處——手術室門外的指示燈發出幽幽紅光,不知何時才能轉綠。
“他斷了條胳膊,問題不大。還好肋骨沒斷,否則當時上躥下跳的,斷骨刺傷內臟就麻煩了。”
盧晴探頭望了眼坐在手術室門外的虞江月和柏朝,好奇地問:“他們倆在聊什麼?好像很投機的樣子,從我們來聊到現在了。”
“隨他們聊什麼。”紀凜道,“你在這兒待著,有情況立刻告知我。”
“啊?你去哪兒?”
“穆哥肯定得到消息了,我去告訴他,大家都平安無事了,省得他擔心。”
走廊上聚集的人數一再減少,喧嘩與吵鬧退去,只剩下輕聲低語:
“他外公明天到,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對他坦白?”虞江月擔心了一天,這會兒總算喘過氣了,將散亂的發絲輕輕勾到耳后,露出透徹的目光,落在一旁又臟又臭的準兒婿身上,“他可能會很高興,也可能會很生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旦你說了真話……他立刻就會知道,你先前所說的很多事,都是在騙他。”
柏朝身上浸泡了海水的衣物尚未干透,頭發也一綹一綹地貼著鬢角,交叉相握的雙手緊了緊,啞聲回:“我知道,我愿意承擔任何后果,這是我離開他之前就決定好的——恕我失陪,我想先去洗個澡。”
虞江月看著他繃緊的臉龐,明白他的心情并不像語氣那麼輕松,頷首道:“也好,你這樣容易著涼,我讓人給你拿身干凈衣服,洗完去睡一覺,他這手術起碼三四個小時,結束了我喊你……”
柏朝卻搖頭:“我洗完就回來,他醒來應該會想見我,我不能這樣臭烘烘地見他,會被他趕出去。”
虞江月笑了:“他不至于這樣對你吧?”
柏朝無奈地嘆氣:“不好說,他上回就這樣。”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亮到深夜才轉綠,手術臺上的人卻遲遲不醒。
興許是心理上的重擔卸下了,潛意識中督促自己多睡會兒,虞度秋做了一場極為漫長而真實的夢。
與以往每一場夢的開頭場景都不同,這次并非在小學、也不在那間黑暗的小屋里。電視機里傳來的隱約聲音吵醒了他,他緩緩睜眼,看見了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視線往下,被子、床單、睡衣都是純白的。
即便在夢里,虞度秋的思路也很清晰,這樣樸素的房間風格,不可能出現在他家里,必定是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