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錚買的房子在15號樓,而姜勝和柏志明先前租住的是17號樓,警方已經接管幾個月了,虞度秋友情支付了一年租金,讓房東暫時別租給別人,以保護現場。作為二手房東派來的人,柏朝輕而易舉地獲得了進屋搜尋的許可。
有價值的線索早已被警方帶走調查,本就簡陋的屋子里幾乎不剩多少東西,大件的家具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書桌,可見柏志明有多吝嗇,自己住著豪華大別墅,卻給養子租了間和青旅差不多的小破房。
或許是因為這里死過人,空氣格外陰冷,似乎彌漫著一股血腥腐爛的氣息,令人心里發毛。
同行的幾人看不出端倪,問:“柏先生,您在找什麼?”
“我在找一個答案。”柏朝撐著積灰的窗臺,從窗口望出去,能看見遠處怡情酒吧暗了燈的招牌。
為了作案而租房,可以理解,但為什麼偏偏要在這里買房?
像這樣老舊的居民樓,既不是學區房,周圍也沒有建地鐵站或大型商場的計劃,升值空間很小,除非遇上拆遷。
費錚并非本地人,完全可以買在離公司更近的地方,兩處地段的房價不相上下,為什麼不選擇配套設施更齊全、設計更現代化的新房,而是選擇住在這種停車位都緊張的老小區?
其余人面面相覷,不太理解這個抽象的回答。好在柏朝也沒為難他們,兀自出神了會兒,就說:“走吧,先回去匯報情況。”
出了巷子,再次路過那間小賣部,老板的電視劇看到了下一集,半個眼神也沒分給這群來路不明的男人。
柏朝突然停下腳步:“我去買個東西,你們先上車。”
眾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折身跑回小賣部,敲了敲收銀柜的玻璃,接著指向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小商品,同老板說了幾句話,很快就買完東西回來了。
有人眼尖,發現他買的是剛才嫌疑人所買的糖,立刻警惕地問:“這糖是不是有問題?”
“沒有。”柏朝坐上了車,把糖塞進衣兜,“這糖他回購了很多年,應該挺好吃的,帶回去給少爺嘗嘗。”
“……”
提問的保鏢很想告訴他,虞度秋對糖果這類零食的興趣,就像對電子游戲一樣,在小學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算想討好,也該買些有誠意的昂貴禮物,這種哄小孩的玩意兒,別說富可敵國的虞少爺了,普通人都不稀罕……
“哇哦,出門一趟還想著給我帶禮物,這麼掛念我?”富可敵國的虞少爺翻看著手里的糖盒,像在看一樣從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眼睛里放出光,“想要什麼回禮?布加迪出了輛新款,要不要?”
隨同回來保鏢們狠狠倒抽一口涼氣,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一盒糖能換一輛千萬超跑,就把小賣部整個搬過來了!
柏朝搖頭:“不用。放著一會兒吃吧,先開會。”
一眾保鏢滿臉羨慕地退出了會議室,留下的趙斐華、婁保國和周毅的的眼睛不知往哪兒擱。
虞度秋在正經場合從來沒個正經樣,何況是在自己家里開小會,身子歪得就差個躺椅了。
柏朝挪了挪椅子,與他挨著,虞度秋自然而然地枕在了他肩上。
趙斐華的眼鏡跌了又跌,不停推上去,手藏在桌面下,偷偷給身旁的婁保國發消息:[記得我們上次在這間會議室開會,柏朝還被綁在地下室,這才幾個月,居然上位成正宮娘娘了!]
婁保國:[嗐,大哥這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表面看著風光,私底下沒少遭罪。]
趙斐華想想也是,被虞度秋專寵,可不是什麼好福氣。
“既然人到齊了,那我就開始了。”虞度秋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我之前說,要帶你們出海遠游,放個長假,很抱歉,計劃有變。”
最期待放假的婁保國頓時泄了氣,雖然心里沮喪,仍舊敬業地問:“是有新任務嗎,少爺?”
“嗯,我依然會出海,但不是去度假,這一次或許比抹谷行更兇險,出于一些特殊原因,警察不會跟我們上船,我也無法帶很多人。”虞度秋拍了拍柏朝的胸膛,“這家伙肯定跟我走,沒了我他活不了。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如果你們不想去,我也理解,不會辭退,不扣工資。”
趙斐華:“也不會把我們大卸八塊喂狗吃?”
虞度秋咧嘴一笑:“小廢話,早上沒‘鍛煉’夠是嗎?”
趙斐華立刻給嘴巴拉上拉鏈。
婁保國和周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絲困惑:以前出任務,虞度秋從沒征詢過他們的意見。
“我承認,以前經常懷疑你們,但現在,我身邊靠得住的人越來越少了,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虞度秋解答了他們的疑惑,目光平和地落到周毅身上,“你們當中,老周跟我最久,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哪怕上有老下有小,也從不貪生怕死。不是因為我魅力大,是因為他知恩圖報。但我想說,老周,你這些年為我擋下的危險,早就還夠恩情了,以后,為自己活,為你女兒活。”
誰也沒想到,能從虞度秋嘴里聽到這樣煽情體貼的話,硬漢如周毅,也不禁紅了眼眶:“少爺,我老婆生病那會兒,到處借錢都湊不齊,人人都說治不好了別拿錢打水漂,讓我把錢留著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