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略微訝異地看向虞度秋。
虞度秋微笑著揮了揮手,低聲解釋:“他比我小幾歲,小時候洪伯經常帶他來家里,算是我的半個弟弟,我出國后就很少來往了……沒想到,昔日親如兄弟,如今卻在背后捅我一刀。”
此時,洪遠航已經走到近處,掃了眼前來接機的人,困惑地問:“我爺爺沒來嗎?”
周毅答:“洪伯在家里準備明天的宴會,抽不出空,沒關系,一會兒回去你們爺孫倆就能見面了。”
洪遠航哦了聲,又看向柏朝:“秋哥,這位是……?”
虞度秋還沒開口,柏朝先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他愛人。”
“自封的?”一道女聲突然從上方傳來。
眾人一驚,抬頭望去——
被飛機落地時的顛簸吵醒的虞江月已然整裝完畢,一襲剪裁高級的黑裙襯得膚色尤為白皙,一米七七的模特身高再蹬一雙十厘米的細高跟,下舷梯時居然穩穩當當,轉眼間走路帶風地來到眾人面前,光憑身高就將在場不滿一米八五的男士壓得不敢仰視。
柏朝直視著這位叱咤商界的女強人,不卑不亢地問候:“您好,虞董。”
虞江月沒有化妝,神色冷淡,即便如此也大方素雅,一眼便讓人知曉虞度秋的俊美是遺傳了誰的基因。她的眼瞳也比常人淺淡些,跟琉璃似的,難怪叫這個名字——夜闌風靜欲歸時,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柏朝是嗎?你好,上車聊吧。”虞江月的語氣聽著稀松平常,但周毅和婁保國已經捏了一把冷汗。
虞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得罪虞度秋,可能會死,得罪虞度秋他媽,可能會生不如死。
誰也不知道虞度秋的笑臉背后藏著什麼刀子,同樣地,誰也不知道虞江月的冷臉背后埋著什麼炸彈。
一行人分別上了車,賈晉和洪遠航坐進了婁保國開的車,只有虞江月一個人上了幻影。
怎麼看怎麼像三人修羅場。
上車沒多久,車內對講機里傳來虞度秋的聲音:“我媽說要先去墓園,你們跟著。”
婁保國一哆嗦:“……虞董該不會……想找個地兒埋了大哥吧?”
賈晉笑呵呵地:“虞董應該是想去看望岑小姐,就算要埋,也不會告訴你們地點的。”
“……”
眾人心里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柏朝毫無危機感,調轉了方向,朝墓園駛去。
虞度秋換了位子,一同坐在后座,殷勤地取出另一個酒杯,問:“媽,喝點兒嗎?”
“不了,睡得不安穩,頭還疼著。”虞江月揉了揉太陽穴,冷不防地開門見山,“這小家伙你打算玩多久?”
虞度秋微笑一滯,通過后視鏡迅速瞧了瞧柏朝的眼睛,似乎正專心地直視著前方,沒有露出不悅。
“只要他對我一心一意,那我就懶得再換了。”
虞江月掃過自己兒子的這張禍水臉:“你確定他會一直對你死心塌地?你有什麼本事永遠留住人家的心?靠你的疑神疑鬼?還是靠你的專橫跋扈?”
“……”知子莫若母,虞度秋難得噎住,啞口無言。
后視鏡內的那雙眼睛卻微微彎起,仿佛看見他吃癟很有趣。
虞江月也沒放過偷樂的柏朝,下一秒就轉移了炮火:“而且他長得一副招蜂引蝶的樣子,看著心思就很重,絕對不是個好東西,你恐怕要在他身上栽大跟頭。
”
柏朝:“……”
虞度秋心中默念:您警告晚了,已經栽了。
“我不會干涉你和誰在一起,但作為你媽必須提醒你一句:他不適合當對象,你不適合找對象。自己掂量吧,我再睡會兒,到了喊我。”虞江月暴風輸出自己的觀點后,閉上眼,拒絕給他們任何反駁的機會。
虞度秋無奈,訕訕地望向前座。
柏朝趁等紅燈的功夫,朝后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膝蓋。
墓園離機場較遠,車隊開了一個半小時才到,依舊如同上回來時一樣,門可羅雀,草木碧綠。
墓園周圍有幾家花店,賣的大多是菊花,還有各類品種的黃白鮮花。柏朝下了車,去買了幾支掃墓不太常見的白木槿,小跑回來遞給虞江月。
虞江月來到這地方,想起了故人,原本心情不佳,臉色凝重,乍一看見這花,不知怎麼的,居然愣住了。
柏朝遞花的同時,誠懇地說:“虞董,我有些話想跟您單獨談談,能否給我十分鐘?”
別說婁保國和周毅了,連虞度秋都驚住了,呆呆看著他與自己母親單獨離開。
賈晉不禁鼓掌:“柏先生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愿他能活著回來。”
結果證明,十分鐘后,柏朝不僅活著回來了,甚至讓素來冷若冰霜的虞江月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溫柔,兩個人有說有笑,氛圍簡直稱得上其樂融融。
婁保國嚇傻了眼:“大哥……真乃奇人也……”
周毅張大了嘴:“小柏……是去給虞董下了個蠱嗎?”
最驚疑不定的當屬虞度秋,他最了解他媽什麼脾氣——跟他自己一個脾氣。
小柏眼狼好歹花了幾個月才鑿通了他的鐵石心腸,怎麼可能僅用短短十分鐘就征服了他那更加油鹽不進的母親?
兩個人都沒有要坦白談話內容的意思,柏朝自然而然地說:“走吧,虞董,我們去看望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