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聳肩,“你看她對我爸的管教方式就知道了。”
柏朝回想起賈晉上次帶來的那一隊猛男保鏢,一時陷入了沉默。
洪良章沒有插嘴,默默切好了蘋果派,每一塊都大小相同,整整齊齊。當他們停下對話時,才貌似不經意地說:“挺好,少爺你大半年沒和虞董見面了,上回去美國也沒見著,是該聚一聚。不過遠航就不用跟著回來了,我怕其他人覺得他搞特殊,而且他剛去那個部門,還沒站穩腳跟呢,請假回國不太好。”
虞度秋不以為意:“您在我們家就是特殊的,人人都知道,遠航是您孫子,當然享受特殊待遇。沒事,交給我來辦就行,保證讓他至少陪您一個月。”
洪良章連忙擺手:“哎喲,少爺,真不用……”
“好了,別推拒了洪伯,我知道您想見他,這事就這麼定了,宴會交給您張羅,賓客名單我晚點列一個。”虞度秋活動了下剛被壓得酸疼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接著說,“對了,這陣子紀凜可能會來,跟門衛說一聲,看到他直接放行。”
洪良章臉上微微變色:“少爺,不是說好了不插手警察的事嗎?怎麼又……”
“我知道我不該管,但根據裴鳴的供詞,他似乎不是我們要找的人。紀凜現在頭疼得很,打了好幾通電話求我幫忙,我只好勉為其難協助他了,誰讓他是穆浩的朋友呢。”
柏朝無言以對地聽著他胡扯,慶幸還好紀凜本人不在此處。
洪良章對這個消息的反應比自己親孫子回國的反應還要大,焦急之情刻在了深深皺起的眉間紋路里:“太危險了,少爺,你也知道家里有內賊,如果你再次協助警察的事被發現……”
有那麼一瞬間,虞度秋看著他真心實意的擔憂神色,心里也動搖了,畢竟到目前為止,他們所有的推測都只是猜測,誰也無法保證百分百正確,萬一他猜錯了……該有多好。
可洪良章的下一句話將他扯回了無情的現實。
“……說不準會出現第二個姜勝啊!這回未必能幸免于難了!”
完全符合他們的預測。
虞度秋面上的情緒統統隱藏到了那張俊美卻漠然的容顏后,語氣平平地回:“我自有分寸,您別勸我了。”
洪良章聽出他心意已決,一口氣郁結在心口,捶胸頓足了半晌,見他依舊無動于衷,只好放棄。
離開房間時,洪良章忍不住回頭,說:“少爺……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喜歡騎在我背上嗎?”
過去的回憶如一根針刺入心臟,虞度秋的手指微微一蜷:“……記得,您提這個干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慨,那會兒你還那麼小,坐我背上一點分量都沒有,就算不小心摔下來,我也能輕輕松松托住你。”
洪良章蒼老的聲音緩緩道:“昨天遠遠望著你騎馬離開果園,那背影,高大又瀟灑,真的是長大了。可我的心卻揪了起來……萬一你又摔下來,誰能托住你?我已經老了,護不住你了,少爺。”
“我不需要保護,我已經有能力護住自己、護住你們了。”虞度秋不露聲色地深呼吸,咽下喉嚨口的微微哽意,“只要您別離開我的保護圈,什麼事都能解決。就算出去了……也可以回來。”
最后的尾音不易察覺地顫了顫,只有離得近的柏朝聽見了,不禁轉頭看去——虞度秋的側臉對著他,弧度流暢,膚色瓷白,如同文藝復興時名家刻出的雕塑,卻不似雕塑那般冰冷,微微顫動的睫毛、緊抿的嘴唇,和蜷縮起來的手指,都是有溫度的。
這種溫度在虞度秋身上是很罕見的,他的眼神、笑容和嘴唇,從來都是發涼的,只有他捂在心口的人,才能體會到這份溫度。
可惜,不是人人都珍惜。
“有些東西是回不來的。”洪良章輕輕嘆氣,“等你再長大一點,或許就懂了。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免得你嫌我啰嗦。虞董下周回國是吧?那我這就去安排宴會了,少爺,你好好休息。”
房門關上的同時,虞度秋也合上了眼,顫動眼皮后的大腦不知在思考什麼。
柏朝撫摸他頭發:“你給的暗示太明顯了,萬一他聽出來,你的計劃就作廢了。”
虞度秋苦笑:“一時沒忍住……還是得把洪遠航召回國監管起來,好歹有個籌碼在手里,他不敢輕舉妄動……真沒想到,我會有防著他的一天。”
“他也不想這樣,但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不會只有一個關心的對象,有時候,取舍是很難的。”
虞度秋睜開眼:“你呢?你還關心誰?會為了誰而背叛我?”
柏朝坦然回視:“我只有你,我可以為你背叛所有人。”
“騙人。”
“騙你是小狗。”
“你本來就是我的小狗。”虞度秋說完,自己先笑出了聲,“好幼稚,你可別在我媽面前說這種話,她會以為你是弱智。”
柏朝:“那我該說些什麼顯得我很聰明?”
“什麼都別說最保險,當個啞巴帥哥,其他的交給我。你這段時間有更重要的任務,別忘了。”
“嗯,什麼時候行動?”
虞度秋俯身,親了親他的臉頰:“今晚。幫我贏下這一局,我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