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象陡然翻轉,虞度秋悶哼一聲,被男人沉重的身軀壓進了沙發。
“要什麼證據?你又沒懷疑我。”柏朝撐在他上方,輕輕撫摸他泛著柔光的頭發和臉龐,“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問題,剛才就該讓紀凜抓我了,何必帶我回家?”
過近的距離令呼吸不暢,虞度秋抓住他的后領往上扯:“小畜生,恃寵而驕了是吧?想蒙混過關?真該把裴鳴放出來讓他聽聽這些話,他一定會把你碎尸萬段。”
裴鳴若是知道,自家輝煌的一夜崩塌、自己這麼多年來遭受的白眼冷遇,都是拜這位自己一手提拔的得力心腹所賜,怕是氣得當場吐血。
柏朝沉笑了兩聲:“所以我才不告訴他,以他的罪名,或許還有出來的一天,我不想結太多仇。”
“你以為你不說這件事,他就不仇視你了?出來照樣報復你。”
“那就請你保護我……”柏朝的眼神隨著嗓音一同暗了下去,粗糙的指腹緩緩摩挲著柔軟的嘴唇,“少爺,我只有你了。”
他聲音悶悶沉沉的,像一個密閉的蓋子,往虞度秋心里滋滋冒出的火苗上一罩,沒一會兒,不大不小的火氣就逐漸熄滅了。
這小畜生或許真的天賦異稟,否則怎麼能將刀槍不入的自己拿捏得如此徹底?
“這會兒知道尋求我的保護了?”虞度秋被這句話哄舒坦了,松開了手,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你有多少秘密都沒關系,但你的心要是不在我這兒,我保證讓你后悔招惹我。”
柏朝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縫,十指相扣地將他雙手按在頭頂,而后整個人壓下來,話音貼在他唇邊:“我馬上要為你去賣命了,你還威脅我?”
虞度秋冷眼瞥來:“誰要你賣命了?你敢死試試?”
這話實在刁蠻任性,柏朝忍不住笑,親了親他的鼻尖:“那賣力氣……要不要?”
虞度秋輕嗤了聲,高高地挑起眉梢,一副不信的神色:“你能有多大力氣?”
回應消失在唇縫間。
“試試就知道了……”
原本一觸即發的爭執最終被一場荒唐壓制了下去。
兩小時后,被叫來收拾書房的傭人奇怪地發現,幾十萬的真皮沙發凹陷出了一個人形,不像是自然坐出來的,倒像是有人被狠狠按進沙發許久,壓出了痕跡,沙發的位置也莫名其妙地移動了好幾寸。
虞度秋沖完澡,從臥室的浴室中出來,多日的郁郁一掃而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精神上的挫折果然還是得靠身體上的發泄來彌補。
廚房聽說他回來,連忙現烤了一個新鮮的蘋果派送進房間,虞度秋懶得自己動手,腿擱在剛折騰完他的小畜生腿上,張嘴等喂。
柏朝也樂意干這差事,用小刀將蘋果派切成了好入口的小塊,叉子剛遞到他嘴邊,放門外響起了洪良章的聲音:“少爺,方便進來嗎?”
虞度秋立刻閉上了嘴,一時沒出聲。
柏朝理解他復雜的心情,提議道:“你不想見他的話,我去跟他說你在午睡。”
虞度秋搖頭:“不用,總要面對,我只是……調整一下情緒,免得被他看出破綻。”
從出生起就形影不離的老管家,如同家人一般的親密存在,根已經扎得太深了,稍微牽動一下就痛如刀割,何況是要連根拔除。
洪良章又敲了敲門,重復了剛才的問題。
虞度秋穩了穩心緒,說:“去開門吧。”
洪良章一如既往地面帶慈祥笑意 ,如同每一位看見孫子孫女的爺爺,感受不到任何罪惡的氣息。
“聽廚房說你回來了,怎麼沒讓門衛通知我一聲?”
虞度秋稀松平常地笑了笑:“怕打擾您午睡,前陣子已經夠讓您擔驚受怕了,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不用操心我了。”
洪良章看見桌上沒切完的蘋果派,習慣性地接手了柏朝的工作,邊切邊說:“遠航不在我身邊,我不操心你,還能操心誰啊?我們這種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沒什麼別的愿望,就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你不讓我操心,我反而心里不踏實了。”
虞度秋目光落在那把鋒利的小刀上,腦海中閃過一瞬的恍惚。
他們的對話如此自然流暢,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有些東西終究是不一樣了。
他無法阻止已經無可挽回的過去,那他起碼要讓事態止步于此,不再繼續惡化腐爛。
虞度秋緩緩深呼吸,而后平靜地說出心中早已準備好的臺詞:“正好,我媽準備回國一趟,讓她帶遠航一塊兒回來吧,也好讓您一家人團聚。”
切派的小刀剎住,洪良章驚訝地抬頭:“虞董要回國?是來談生意的嗎?”
“不完全是,她聽說岑小姐的案子要重審,想回來看看情況,順便和我一起過個中秋。”
這時,柏朝突然問:“你媽什麼時候回來?”
虞度秋奇怪地看他一眼:“中秋當天,怎麼?”
柏朝:“沒事。”
虞度秋想了想,猜他也許是在緊張,于是安慰:“到時候在家辦個宴會,我把你介紹給她,有問題我擋著,不用擔心。
”
“會有什麼問題?”
“唔,簡單來說,她不會讓你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