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保國搖頭:“外邊路燈都沒有,我追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團黑影,已經躥出去老遠了,溜得比老鼠還快。”
周毅皺眉:“不知道是敵是友啊……我們被警察監視著,也不好去查。”
虞度秋仔細端詳著空了的注射器,忽然對醫生道:“您幫我看下這個注射器。”
醫生莫名其妙地接過,看了眼:“就是普通的注射器啊,有什麼問題嗎,虞少爺?”
“我昨天在其他地方,看到過一樣的注射器,藥店難道只賣這一款嗎?”
醫生又舉起注射器,在走廊燈下反復查看,得出結論:“這支注射器用的針頭是靜脈注射專用的針頭,成人規格,如果是用來注射鎮定劑的話,這款剛剛好。這里的藥店器材種類本來就少,有可能只是恰好買了一樣的。”
虞度秋似乎仍有疑慮,但也沒別的線索了,點頭道:“好,您去忙吧。還有,剛才在房間內說的話、發生的事,請您一個字也不要泄露出去。”
醫生對上他眼中的一抹冷光,腦門立馬又冒汗了:“那肯定,您放心,我半個字也不說。”
這一通折騰下來,所有人心理上都疲乏了,婁保國和周毅正打算回房早點睡,卻見虞度秋又朝庭院走去。
兩人對視一眼,只得跟上。
夜色愈發濃重,花園桌上的茶早已涼了。虞度秋的視線掃過裴鳴那杯浮著煙灰的茶水,沒有說什麼,端起自己那杯一飲而盡。
“你們去睡吧,我再坐會兒。”
周毅婉言相勸:“少爺,夜里涼,當心別感冒了。警方有什麼消息,我和阿保會立刻來告訴你的。”
虞度秋的腿擱上另一把椅子,仰頭望著云層散去后露出的一輪殘缺的月亮,一頭銀發泛著孤冷的光輝:“我睡不著,等困了再進去。
對了,今天是不是26號了?”
“嗯。”
“小果馬上要開學了吧?過幾天等穆浩體征穩定了,你就和紀凜先回國吧。”
周毅忙道:“沒事,開學而已,她爺爺奶奶會送的。”
虞度秋:“別這麼說,你想想,你還有幾次送她開學的機會?”
周毅掰著指頭算了算:“大概十幾次吧,是不多了。”
婁保國也數了遍:“哪兒來這麼多?就算讀完大學也就七八次吧?”
“我家閨女那麼聰明,不得再考個研?讀個博?”
“……好家伙,讀博的時候都奔三了吧,你還送她開學?”
“有什麼問題,不服你報警啊?”
“……哪有你這種爹啊!”
虞度秋輕笑:“你要理解老周,他失去過,所以更珍惜。”
婁保國收起牢騷,嘟噥:“我知道,反正是他的女兒,我管不著,就吐槽一下。”
周毅大獲全勝,得意了會兒,轉回正題:“少爺,我真不用提早回國,小柏就像我弟一樣,我也想等到他的消息再走……無論是什麼消息。”
婁保國緊跟著舉手,鏗鏘有力道:“我也是,只要少爺你想等,我一定陪你等到大哥回來。”
虞度秋的視線再度投向遠方,如錦緞般的夜色覆蓋著起伏的山巒,繁星閃爍,仿佛在為行人指引歸途。
“好,我們等他回來。”
天空似乎將前陣子聚集的雨水全降了下來,一連五天都沒放晴。
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像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玻璃珠。
周毅往國內打著電話,詢問自家女兒暑假作業完成了沒、書包收拾好了沒、今晚記得定鬧鐘,不要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云云。
婁保國聽得直打哈欠,抱胸靠著門框,百無聊賴:“這雨啥時候停啊,快悶死了,來這兒十天就沒自在過一天。
”
紀凜:“早著呢,緬甸的雨季要到十月中旬。就算雨停了你也出不去,警察限制我們出門了。”
“哎,跟坐牢似的,想溜出去找我大哥都不行……”
“有吃有喝你就知足吧,總比穆哥之前的處境強。”
婁保國想想也是,比起穆浩受過的監禁,這點兒苦算得了什麼。
前幾日遲到的鎮定劑最后終于送達了,經過醫生的精準減量和紀凜的悉心照顧,穆浩這幾天精神狀態恢復了許多,嗓子的炎癥也在逐漸好轉,能說出幾個簡單的詞語了,只是生活依舊不能自理。
紀凜不放心別人照看,一個人攬下了所有的活,不僅要管吃喝拉撒,還幫穆浩剪了雜草般的頭發,剔了瘋長的眉毛,又是擦洗身體,又是按摩四肢,晚上就打地鋪睡在床邊,比康復中心的護工還任勞任怨。
婁保國原先覺得這小警察脾氣急躁沖動,沒想到還有這麼賢惠體貼的一面,忍不住調侃:“紀隊,我覺得穆警官要以身相許才能報答你的恩情了。”
紀凜白他一眼:“你再亂說話,當心我去盧晴那兒告你的狀。”
婁保國大臉騰地一紅,磕磕巴巴道:“你、你這啥意思,咱跟小盧同志又沒什麼……”
“她昨晚跟我打電話時問起你了。”
婁保國瞬間眉飛色舞:“真的?她這麼關心我?”
紀凜冷眼瞧著他,呵呵兩聲。
婁保國立馬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好哇!你居然詐我,紀隊你怎麼變這麼壞了,虧我以前還把你當老實人!”
“兵不厭詐,何況是你心里有鬼。”紀凜拍拍他的厚肩,“她壓根沒問起你,就讓我帶特產回去,你繼續加油,管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