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想拍拍他,提醒他小心,可手剛伸出去,柏朝就往前走了。
他的手落了空,不知為何,心里也空落落的。
紀凜以前帶隊去查黃|賭|毒的時候,沒少干破門而入的事,但這回是解救人質,不能這麼野蠻。何況對方是名孕婦,萬一不小心把人家嚇得摔倒流產了,喊對面山上的醫生奔過來救人都來不及。
最棘手的問題當屬語言不通,他沒法對孕婦解釋自己突然闖入的目的,人家要是以為他是強盜,奮起反抗,也很難辦。
思來想去,紀凜掏出了手機,在翻譯軟件上輸入了一句:“別叫,我是警察,來救你的,跟我們下山。”
軟件自動生成緬甸語,也不知語法對不對,只能先將就著用了。
一切準備就緒后,紀凜拐過墻角,來到窗戶前,迅速往里瞄了眼,恰好看見女人垂喪的背影,輕輕抽動著,似乎仍在抽噎。
除她之外,沒有旁人。
紀凜攔住后邊兩人,無聲說:我先進去。
虞度秋點頭,目送他放下背包,貓腰從窗臺下迅速溜過,兩步跨到門口,矯健得像只羚羊。
女人進屋的時候沒關房門,這會兒光顧著傷心,沒注意背后有人正悄悄接近,哭得累了,想拿塊毛巾擦臉,于是站起來轉過身——
正好與走到她身后的紀凜臉對臉。
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大眼瞪小眼。
荒郊野嶺的,家中突然闖入一名高大強健的陌生男子,足以令任何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崩潰。
女人紅腫的眼睛如死魚般呆滯了剎那,緊接著恐懼迅速蔓延上慘白的臉,舌頭和喉嚨仿佛一時間僵住了,過了一秒,顫抖的嘴唇才驀地張開:“……唔!!!”
紀凜及時出手,死死捂住了那聲即將爆發的尖叫。
他試圖將手機里的那句話給女人看,可女人如同驚弓之鳥,拼命掙扎,哪里會冷靜下來看他手機上寫了什麼。
紀凜一只手制不住她,只好兩只手一起上,糾纏間,女人手一甩,啪!地將他的手機拍在了水泥地上。
他仿佛聽見了屏幕碎裂的聲音,心中狠狠一痛。
換個屏幕要八百啊……
女人遍布淚水的臉又濕又滑,他快要捂不住,又不敢下狠手,就在這時,虞度秋與柏朝也推門而入。
女人看見自己被三個男人包圍,瞪大的眼睛透出深深的絕望,仿佛認命了,漸漸放棄了掙扎,渾身顫抖著,發出含混嘶啞的嗚嗚聲,似乎在求饒,眼淚滂沱而下。
虞度秋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慢慢靠近女人,同時語氣柔和地說了兩句話。
紀凜震驚地看向他。
雖然聽不懂,但好歹在這兒住了幾日,從語音語調上能聽出來,是緬甸語。
“你還會說緬甸語?那你帶個屁的翻譯??”
虞度秋吊兒郎當地聳了聳肩:“決定來這兒之后學了十幾天,只會些簡單句。你別打擾我,我在跟她說我們是來救她的。”
可女人聽后仍舊不信,流著淚嘶聲哭泣,不住搖頭。
虞度秋無奈,一把勾過旁邊男人的脖子,直接粗暴地來了個短暫的當眾舌吻,親完就把呆訥的工具人柏朝扔到一邊,又對女人說了句話。
女人呆住了,哭都忘了哭,意外地冷靜了下來。
紀凜也被這波騷操作震撼了,怔怔地問:“你特麼有病吧?這種時候還要秀?”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為什麼要目睹這些??這算工傷嗎??
虞度秋擦去嘴唇上殘留的水漬,說:“她就是怕我們劫色嘛,我跟她說,我們三個都喜歡男人,順便自證一下。”也順便哄一哄某位黑臉的小柏眼狼。
“………………”
一分鐘后,從驚恐中恢復過來的女人終于相信了他們并無惡意,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同意跟他們下山,嘴里還嘰里咕嚕地念叨著什麼。
紀凜一個字也聽不懂,虞度秋半生不熟的緬甸語也沒精通到能和當地人無障礙交流的地步,沒有理會,打算先帶女人下山再說。
然而女人卻拽住他們,一臉焦急地指向屋里,繼續語速飛快地說著什麼,聽發音好像在重復同一句話。
紀凜迷茫了:“她到底想表達什麼?我們得趕快走了,不知道柏志明什麼時候回來。”
虞度秋想了想,用緬甸語問了句話,女人搖搖頭,再問一句,女人點點頭。
虞度秋一下皺起了眉,神色古怪。
紀凜好奇:“你問她什麼?”
“我第一句問,里面有東西嗎?第二句問,里面還有人嗎?”
話音落下,其余二人的臉色也驟然一變。
還有人?幾個人?是敵是友?為什麼他們進來了這麼久都沒出來?按理說應該聽見聲音了。
女人顫巍巍的豎起一根手指,然后轉身往里屋走。
看樣子是一個人,且不具有危險性,或許是同樣被軟禁在這兒的其他受害婦女。
來都來了,自然要弄個明白。紀凜跟著女人往里走,虞度秋只好緊隨其后。
剛才光顧著勸解女人,沒過多關注房子的內部裝修,現在往深處走了才發現,這房子跟鬼屋似的,幾乎沒有燈,過道狹窄幽暗,堆放著些磚塊石頭,還有和屋外一樣的水泥袋子,像是潦草裝修后遺棄的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