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明白他提問的意圖。
虞度秋沒打算說,糊弄了過去:“一樁小事罷了,裴哥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
“隨便問問。”好在裴鳴似乎不打算刨根問底,“還有五小時才到曼德勒,從曼德勒到抹谷還要七小時車程,旅途漫漫,總要找點話聊吧。”
虞度秋順勢轉移話題:“裴哥你常去抹谷嗎?”
“以前常去,前幾年緬甸政府停止了所有寶石礦的開采,四年發一次的采礦許可證快到期了,又不發新的證,好多公司都撤出了,我們也不例外,現在那兒都是小作坊模式的開采。”
如果真撤出了,那裴卓是怎麼拿到那副鴿血紅耳墜的?想來是裴家留了些員工在那兒,背著政府繼續開采。
裴鳴感嘆:“說起來,我們家也算是從那兒發家的,幾十年前,我父親在抹谷淘到了第一桶金,但那地方離撣邦特區太近,你們應該也知道撣邦有多亂,到現在依舊是受毒|品侵蝕的重災區,何況是當年,我父親就這樣不小心誤入了歧途。”
撣邦這個地方,但凡稍微了解點兒中國禁|毒史的,都不會陌生,但這并不能當作裴先勇犯罪的借口,裴鳴用“不小心”這種字眼,無非是為了美化了他爸的犯罪行徑。
紀凜對此嗤之以鼻,面色冷下來:“您父親被查的時候已經歸國多年了,也功成名就了,怎麼還會非法持有大量毒|品?在國內很難‘不小心’獲得那麼多毒品吧?”
這話說得不客氣,裴鳴臉上臉上閃過一絲不愉,但掩藏得很快,平和道:“紀警官說的是,歸根結底是他咎由自取。
他一個人承擔也就罷了,還拖累了全家,哎。”
又開始賣慘了。
紀凜今兒跟他杠上了:“裴先生不必難過,您家就算被拖累,過得也比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滋潤多了。”
裴鳴的眼眸黑滲滲的,短暫地皺了下眉,像回憶起了某些不快的過往,扯出一抹沒有笑意的苦笑:“倘若一輩子做個普通人,倒也安穩,可一旦被捧上過云端,再跌下來,是很痛的。所以我很羨慕你啊,度秋,你一直在云端。”
虞度秋散漫地勾繞著一縷頭發,說:“這世上誰沒經歷過痛呢?就說今天機上這些人,老周曾經痛失愛妻,柏朝曾經痛失父母,紀隊曾經痛失愛……”
紀凜豎起怒眉瞪他。
“……痛失摯友。”虞度秋及時換詞,避免了一場高空斗毆,“托爾斯泰曾說:‘如果你感受到痛苦,那麼你還活著’。活著總比死了強吧?”
裴鳴莞爾:“我記得后半句是‘如果你感受到他人的痛苦,那麼你才是人’。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是人,總有人以他人的痛苦為樂。”
紀凜懷疑地看向虞度秋:他是不是在嘲諷你?
虞度秋看明白了他的神色:你為什麼首先想到他在嘲諷我?
還用說嗎,當然是虞大少平時不做人的次數太多了。
閑談間,柏朝做的菜陸續端上了客艙的小餐桌,機上條件有限,為了某位有潔癖的大少爺,做成了一人一份的套餐形式,每份包括兩葷三素一湯,都是些家常菜。
虞度秋的餐盤里多一份紅燒魚塊,刺已經全部挑干凈了,細白的魚肉裹著濃濃的醬汁,香味似曾相識。
虞度秋裝作不知道這小柏眼狼的小心思,筷子在餐盤里攪了攪,漫不經心地說:“柏朝,跟我去后邊吃。
”
柏朝二話沒說,端起兩人的餐盤,陪他進了后艙的休息室。
其余人見怪不怪,裴鳴微微詫異:“度秋對這個保鏢,好像很特別啊?”
周毅不敢對他透露太多,就說:“小柏長得帥,又能干,少爺挺喜歡他的。”
裴鳴目光閃了閃,沒再多問。
休息室內的床成了擺設,兩個人在舷窗邊的小桌處面對面坐下。飛機已穿過烏云區,濃云逐漸散去,依稀能看見云層底下淡淡的青綠,不知正飛越哪片連綿起伏的山地。
虞度秋撐著下巴,張開嘴,吃了一口喂到嘴邊的魚肉,扭頭看風景:“廚藝不錯,比那天小飯店里的菜好吃。以后想喂我,直說就行,別搞這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柏朝又夾了一筷子米飯,等他嘴里的魚肉咀嚼完,再遞過去:“我沒說,是你要求我喂的。”
還順桿子往上爬了。
虞度秋嗤笑了聲,懶得計較,接了那口米飯。
直到他吃完,柏朝才動筷,盤里的飯菜都涼了,被他三兩口迅速消滅干凈。
“慢點兒,你像經常吃不上飽飯似的。”虞度秋說完,轉念想起那間狹小陰暗的地下室。
還真有可能。
柏朝將餐具空盤放回廚房,又回到休息室,關上門:“他們還在吃,我說你想睡會兒,就不出去了。”
“撒謊面不改色啊。”虞度秋眼底含笑,“那你進來做什麼?他們以為我要睡你了。”
“隨他們。”柏朝從柜子里取出一個鑲著金邊的小皮箱,放到桌上。
虞度秋:“這是什麼?”
柏朝解開密碼鎖,翻起沉重的蓋子——32枚金燦燦銀閃閃的棋子整齊地立在一個個小方格內,皮箱翻過來,底下印著64格棋盤。
“我讓洪伯提前送上飛機了,怕你這趟出來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