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貼這詞用來形容一個背負著販|毒和殺人兩項重大罪名的嫌疑犯,顯然很違和。
柏朝搖頭:“他不是那種人,他平時很懶,從小家里要買東西,基本上都是我去買,只要我能動。”
最后一句話仔細一品,頓時令人心生寒意。但此刻眾人無暇顧及與案件無關的信息,只能暫時忽略他悲慘的童年,著重分析柏志明的異常行為:
既然很少自己出去買東西,如今卻現身藥店,說明現在柏志明身邊或許沒有其他可以使喚的人,導致他不得不冒著被警方發現的風險親自出門,這對警方來說是個好消息。
但這條線索同時也透露出一種可能存在的不利情況——止痛藥和注射器未必是給狗用的,柏志明涉毒,且大多數毒|品都可以使用注射器注入身體,而柏志明本人身強體壯,看起來不像吸|毒的樣子,那就有可能是給別人準備的。
若真如此,他的女友究竟是他的販|毒同伙?還是被他囚|禁虐待的人質?抑或是他瞎編出來的人物、其實買這些東西另有用途?這些必須在實行抓捕之前調查清楚,否則會累及無辜。
圍著長桌的民警們頓時陷入了沉思。
虞度秋蹺著二郎腿,坐在后邊的旁聽位,懶洋洋地問:“除了這條線索就沒別的了?他買完藥之后去了哪兒?”
盧晴回頭:“虞先生,我們要是知道答案,早就說啦。”
重歸組內的紀凜面色凝重:“緬甸不比國內,街上監控沒那麼密集,能在三天之內查到他的蹤跡,算我們撞大運,我甚至覺得太過順利了,緬甸那麼大,怎麼他就正好在抹谷,裴鳴正好不當心透露出了這個訊息?然后柏志明就正好出現在監控里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牛鋒“嗐”了聲:“紀哥,你這是受挫受多了,突然一帆風順,不適應了。我們束手無策了兩三個月,也該時來運轉了。”
虞度秋:“紀隊的顧慮是合理的,我也沒想到,那天發布會上能詐出這麼重要的線索,我本來打算先逼裴鳴同意,然后試著慢慢套問出柏志明的所在地,結果得來全不費功夫……未免太巧,各位還是當心為妙。”
牛鋒不爽地看向他:“虞先生,這是我們專案組的會議,不是你公司的股東會,讓你聽就不錯了,請勿發表高見。”
虞度秋聳肩:“我百分百控股,沒有股東會,不好意思。”
牛鋒徹底對他無語。
兩位坐鎮的大領導互相對視了眼,彭德宇問:“老馮,你怎麼說?”
馮錦民抱胸靠著椅背,顰眉深思。參與此案一個多月,他眉頭之間的紋路越來越深,像老樹干上的紋路一般粗糙,都是殫精竭慮的佐證。
“既然確定了是柏志明,那無論是運氣還是陷阱,我們肯定要派人去一探究竟。別掉以輕心,別單獨行動,先調查清楚情況,再協調緬甸警方進行抓捕,應該不會出大問題。”
彭德宇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那派誰帶隊?”
他們倆個身居高位,手上都有許多案子和事務,難以抽身,況且年紀也不適合前線作戰了,留在大本營指揮行動最妥當。
“這樣,你調幾個人,我也從市局調幾個人,跟著小徐駐守臨滄,一旦抓捕行動成功,立刻安排引渡工作。”
彭德宇:“可以,小徐辦事我放心,小紀就留在局里吧。”
被點名的紀凜瞬間攥緊了拳頭:“彭局,我不想——”
“你急什麼,我還沒說完。”馮錦民截斷了他的申訴,接著對彭德宇說,“讓他待局里,他立馬就跟你玩兒失蹤,你信不?”
紀凜這些日子屢次違反紀律,彭德宇也知道他破案心切,困不住他,但兇手已經發出死亡威脅,這時候讓他遠赴人生地不熟的危險地帶,風險性實在太高了。
“他跟著小徐也派不上用處啊,還不是待在國內等候消息,和待在局里有什麼區別?”彭德宇問。
“不,他未必要待在國內。”馮錦民層層疊疊的眼皮一掀,落到某個旁聽位上,說,“虞先生,你不是要深入緬甸嗎?帶上他行麼?”
在座其余人皆是一愣。
彭德宇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小紀不作為警察參與行動?”
“對。”
虞度秋鼓掌:“馮隊這招很高明啊,讓紀隊以普通游客的身份,跟著我出境游一趟,不僅能監視裴鳴,還能協助調查柏志明的蹤跡,并且有我保護,可謂是一石三鳥。”
馮錦民冷哼:“是一石四鳥,還能順帶讓他阻止你惹事。”
紀凜對這個安排相當滿意,噌地站起來,連連鞠躬:“謝謝馮隊!謝謝彭局!”
彭德宇無奈:“我還沒同意呢……算了,這樣確實安全點兒,虞先生,這次你帶幾個保鏢去?什麼時候動身?”
虞度秋一攤手:“我散了會就可以去找裴總商量日程,保鏢嘛……嗯,除了三個貼身的,再帶十個吧。”
這數量,比兩個公安局能抽調的精干警力還多。
彭德宇問:“你要把柏朝也帶去?”
虞度秋:“不是我帶他,是他自己非要跟著我。”
彭德宇的視線掃過他們倆的臉,不置可否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