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自個兒先否定了這個猜測,虞度秋從不讓人在自己床上過夜,理由顯而易見——怕人圖謀不軌。畢竟睡著的時候是最不設防的。
虞度秋本人確實是這麼想的,然而那瓶巴克龍酒年份久遠,太陳太醇,實在醉人。他邊喝邊下棋,偶然間一個迷蒙的抬眼,與對面人對上視線,霎那間火花四濺,膽大包天的小畜生立馬拽他起來拖去床上。
醉意煽風點火,比上回更欲罷不能。
折騰了幾輪,困乏交加,誰還記得床上不能留人的規矩。
于是當虞度秋呼吸不暢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脖子上橫著一條結實的手臂時,第一反應就是狠狠推開枕邊人,順便補上一腳。
不曾想,對方的警覺性竟比他更高,幾乎在他有所行動的瞬間便驚醒了,身體比大腦先一步行動,一個迅猛的翻身,死死壓住他大腿,掐住他脖子的力道足以稱得上謀殺。
虞度秋只是不爽,而壓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表情卻是兇戾。
待看清是他后,眼中的戾氣才迅速散去,松開手,泄力倒下,抱住他腰,去尋他唇:“對不起。”
虞度秋的起床氣本來就重,還被他掐得差點兒窒息,當即惱火地扇了他一巴掌:“滾下去。”
這一巴掌力氣不小,柏朝偏過了頭,又轉回來,執拗地要親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更嚴重了。”虞度秋用力捏住他下巴,冷眼盯他,“據我所知,會出現這種下意識反應的,不是軍人,就是殺手。”
“還有經常挨揍的人。”柏朝帶著歉意撫摸他發紅的脖頸,“柏志明揍我是家常便飯,小時候無力反抗,長大后就去學了些防身術,比一般人警覺些。
”
虞度秋拍開他討好的手:“他對你那麼差勁,你當初還想著幫他找真兇?前言不搭后語啊,小柏眼狼,當我那麼好騙?裝可憐就能糊弄過去?”
柏朝沉默了會兒,甕聲甕氣地說:“我承認,我當初是為了接近你才那麼說的,其實我對真相沒那麼在乎,他死了大快人心,我沒有任何惋惜。”
仍舊不算完美的解釋,但虞度秋審視他半晌,沒看出陰謀詭計的痕跡。
桎梏下頜的手一松,柏朝順勢倒下,低頭就要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
虞度秋捂住了他的嘴,嫌棄地扭頭:“刷牙去。”
“……你很不會看氣氛。”
“你很不講衛生。”
柏朝挑眉:“親下面也不行?”
“……”
男人的原則,有時候就是這麼脆弱,比如虞度秋此時此刻,就被這短短的六個字擊潰了一秒鐘前的堅持。
“行。”他毫無心理負擔地變了口風,一掃方才的嫌棄,溫柔款款地愛撫著柏朝的臉,“做得好的話,今晚允許你繼續睡我房間。”
“我沒做過,別嫌我技術差。”柏朝掀開被子,人往下退。
虞度秋咽了口唾沫,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兒期待。
不是期待被人伺候,而是期待被他伺候。
被窩里聚集了兩個男人的體溫,熱烘烘的,令人氣血上涌。
虞度秋看著他伏下去,看著他露出為難表情,看著他張嘴伸出舌頭,然后……聽見了急促的敲門聲。
“少爺!徐隊來電話了,說是云南那邊發現柏志明的蹤跡了!讓小柏去一趟公安局!可是我們哪兒也找不到他!”
“……”
“……”
兩個男人相對無言地看著彼此,涌上的熱血一點點褪干凈,最終,柏朝面無表情地下床,披上衣服,說:“等我找到他,我要殺了他。
”
虞度秋的起床氣直沖巔峰,咬牙切齒道:“麻煩大卸八塊,謝謝。”
盡管只通知了一個人,但當虞度秋出現在新金分局的會議室時,眾人都已見怪不怪,就當沒看見,隨便他坐,反正即使攔住他,他也會另辟蹊徑參與行動,絕不容許警方將他排除在外。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他加入,省得他又鬧幺蛾子。
線索是今天一大清早傳來的,足以見得緬甸警方這幾日都在爭分奪秒地搜尋柏志明的蹤跡,云南警方也不敢耽誤時間,立刻向專案組匯報了最新發現。為了進一步確定線索的可靠性,便喊來了最熟悉柏志明身形樣貌的柏朝。
“警方在抹谷的一家小藥店問到了線索,就在前幾天,有一名疑似柏志明的中年男子來過他們店里。”徐升將投屏上的視頻窗口最大化,反復播放短短一分鐘的監控,“對方買了一盒止痛藥和一個注射器,說是女友痛經,家里狗生病了需要喂藥,結賬的時候店員看到他左手少一根小指,所以對他印象比較深。這是那天的錄像,你看看是不是他。”
柏朝幾乎只看了一眼,就斬釘截鐵道:“是他。”
徐升很謹慎:“你再看看?可不能認錯,一旦確認,我們馬上就得準備動身了。”
柏朝:“我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幾年,不會認錯,就是他。”
監控畫面算不上清晰,而且男子有意地低頭避開了直拍角度,只能看見基本的體型特征——與多數當地人營養不良的體型相比,可以說是十分魁梧健壯。
盧晴困惑地問:“你爸在那兒找女友了?還養了狗?還對他們這麼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