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勝罵罵咧咧地推門而出,黃毛和方臉立刻一左一右地站好,貌似兇神惡煞,可從他們視姜勝這個毛頭小子為老大這點來推斷,警覺性和經驗值估計還不如姜勝。
趁著姜勝離開的短暫空檔,虞度秋假裝臉疼,蹭了蹭柏朝的肩,低聲耳語:“他是顆棄子。”
搶劫五十億,這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犯罪,一不小心,不僅會顆粒無收,還會損失己方人員,他不相信對面會這麼魯莽。好不容易安排一顆棋子潛入敵營,為何如此輕易就暴露?
唯有一種可能,對面知道他們在調查姜勝了,于是棄車保帥,在弄死他之前,最后利用他一次。無論成功與否,姜勝或許都難逃一死。
然而這樣一來,一個不敢細想的問題就出現了——
玫瑰之下,究竟是誰泄了密?
虞度秋的疑心已經不受控地擴散出去,即將把紀凜和徐升踢出白名單之際,忽聽耳邊傳來一聲低語:“不是警察。”
虞度秋一怔,匪夷所思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的思緒千轉百回,這家伙居然能無縫銜接。
是住在他腦子里嗎?
“你怎麼知道?”虞度秋低聲問。
怎麼知道姜勝的真實身份?怎麼知道他在思考警察泄密的可能?又怎麼知道敵人沒有與警察勾結?
前兩個問題他還能自問自答,畢竟柏朝知道在美國時,往他槍里放追蹤器的人有火焰紋身,如今姜勝的紋身赫然在目,稍加聯想便知姜勝是國王的棋子之一。至于泄密,那天柏朝雖不在密室內,可這幾天常伴他左右,或多或少能察覺出他和警察正在追查某個人。
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等待解答。
柏朝背后動作不停,刀片項鏈持續割著粗繩,抿了抿嘴唇,像是起跑前作出的準備姿勢,緊接著語速飛快地說:“如果國王與警方勾結,姜勝不可能加入他們。”
盡管他說得又快又輕,這句長句還是引起了黃毛和方臉的注意。虞度秋尚未琢磨出他這個結論由何而來,黃毛就上前一步沖他們叫囂:“閉嘴!老實點!”
恰好這時,姜勝也取完東西回來了,竟是一臺筆記本電腦。
虞度秋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自己放在書房的那臺。
姜勝在他們倆面前盤腿坐下,打開筆記本,問:“不跟你廢話,鎖屏密碼是多少?不說我就——”
“1027muhao。”虞度秋十分爽快地回答,“請便。”
他電腦里所有重要的文件和程序都單獨加密隱藏了,就算破解了鎖屏密碼,姜勝也拿不到錢。
虞度秋頗為得意地看了眼柏朝,想用眼神告訴他別擔心,卻見柏朝臉色極為復雜地看著他。
仿佛在說:你果然暗戀穆浩。
“……”虞度秋瞪回去:你是泡在醋缸里長大的吧?
沒等他們眉來眼去第二回 合,姜勝已經進入了電腦桌面,接著問:“你虛擬幣的私鑰是多少?”
虞度秋猛地回頭:“你怎麼知道我買過?”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真情實感的震驚,并意識到自己或許再次低估了對手的能耐。
他買虛擬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從未在公開的社交平臺談論過,唯有一些雜志報道中偶爾會提及他這段年少時的成功投資,連他自己都未必找得到。
如若不是機緣巧合偶然得知,那對方前期的調查工作做得也太細致了,幾乎將他查了個底朝天。
可他參與查案不過兩個月,對方如何做到在這麼短時間內,查得如此詳盡?簡直比他雇的專業背調人士還要效率高。
“你管我怎麼知道的,快說!”姜勝一個字也不愿意多透露。
虞度秋在心中迅速權衡了半秒。
這筆錢他的確有,可姜勝一旦得手,或許整間音樂廳里的人都在劫難逃。
“你們晚了一步。”他惋惜地搖頭,“聽過伯納德·巴魯克的一句話嗎?‘我能躲過災難,是因為我每次都賣得早。’我已經賺夠了,回國前就拋光了。”
“得了吧,當我三歲小孩?”姜勝半個字也不信,舉槍對著柏朝的右臂,“快說,否則我先廢他一條胳膊。”
虞度秋忙道:“誒,有話好說。不就是私鑰嗎,反正是空錢包,給你們也無所謂。”
他飛快地報了一串數字。
“……”姜勝很不想承認自己沒聽清,但他確實半個字也沒記住,黃毛和方臉更不用說,見鬼似地睜大眼瞪著這個不說人話的人質:“這麼長的數字誰他媽記得住啊?”
“只是一串256比特的隨機數字而已。”虞度秋無辜地眨了眨眼,不解道,“我圓周率能背到三千多位呢,這有什麼難的?”
“………………”
“背那麼多有什麼用!考試只考到3.14!”黃毛怒吼。
方臉崇拜地看他:“你還知道3.14?”
黃毛得意道:“那當然,我可是上過高中的,我還知道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給我閉嘴!我海歸我都沒說話!”姜勝忍無可忍地吼,接著一捋熱得出汗的頭發,深呼吸,平心靜氣,對虞度秋聳了聳肩,“他們是我臨時找的搭檔,最近新金區的警察像不睡覺一樣,到處查崗,謹慎的都躲起來了,只能找到這樣……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