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犯罪動機跟虞文承那次倒是挺像,對方只是想警告虞先生,好像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否則他就不止是被煙灰缸砸一下那麼簡單了。”
紀凜點頭:“對了,攝影師相機里的照片拷了嗎?”
“拷了,我看著他把原片刪掉的。”盧晴稍一停頓,小心翼翼地問,“紀哥,你覺得這事會不會是……?”
紀凜搖頭,長吁一口氣:“我不知道,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手機里也沒有任何聯系黃漢翔的證據。但無論指使者是誰,那人一定詭計多端,以至于我們到現在都抓不住他的尾巴。我們都以為黃漢翔只是一枚愚蠢的棋子,破綻那麼明顯,一眼就能看透他色誘老板的企圖,誰知他是故意露出馬腳引起我們的注意,以便當眾發作。這招真是大智若愚,我和姓虞的都掉以輕心了。”
盧晴倒進松軟的沙發,呈大字型癱倒:“咱們幾個工資幾千塊的小嘍啰,跟身價上億的大佬們斗智斗勇,能活到現在也算奇跡了。我剛送裴鳴走的時候,他還笑著對我說謝謝,一想到他可能就是殺害穆師兄的兇手,我心里真瘆得慌。”
紀凜難得憐香惜玉,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真到了魚死網破的那天,也是我跟他拼命,輪不到你。而且,論瘆得慌,虞度秋現在估計比你更心驚膽寒,你沒瞧見剛才他的臉色有多難看,我都覺得……他挺不容易。”
“啊?為什麼這麼說?”
“你想,黃漢翔在虞度秋來之前兩小時喝了那杯水,無論他是自己加的料還是被人下藥,無論背后指使者是不是裴鳴,總之,肯定是有人知道虞度秋要來公司,提前設好了局,給裴鳴通風報信,引來了包括我們在內的若干外人作為見證,就等他入甕。
”紀凜目光落在地毯中央的煙灰上,似乎看不下去好好的白絨地毯沾了這麼一片臟東西,伸手拍了拍,可惜越拍,揚起的煙灰紛紛灑落,臟污的面積越大。
如同人心的黑洞,一旦裂開了一道口子,便難以修復。
“這些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看了筆錄,他的秘書說,他今天來公司不是計劃內的行程,是臨時起意,知道的人,除了實時監控著他的我們之外,只有他身邊最親近的那些人了。也就是說……他又遭人背叛了。”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中秋快樂!(?>?<?)
第41章
晚上九點,一輛普爾曼在濃稠如墨的無星夜色下緩緩向西行駛,遠方天際線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巨大黑網,靜待愚蠢的獵物自投羅網。
穿過鬧市時,車子被往東的車流堵得油門始終踩不到底。虞度秋看著窗外,手托著下頜,指尖輕敲自己的臉頰,節奏分明。
依舊是那首歌。
靡麗的城市燈火將他的淺眸映得奪目至極,然而不過是浮光掠影,稍縱即逝,留不下一點兒痕跡,更顯得那雙眼睛冷寂。
司機位的周毅小心瞄了眼后座,察覺了幾分低氣壓,一路沒說話。副駕的婁保國忍不住了,拍著饑腸轆轆的肚子,鬧鈴似地每五分鐘必催一次:“老周你開快點兒啊,餓死我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婁爺亡。”
周毅恨不得凹斷換檔桿塞進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里,好在虞度秋沒生氣,瞧都沒瞧上一眼。
下班高峰期的車輛基本都從市區往郊區開,他們已經盡量避開擁堵路段,車速還是提不上去,豪華配置毫無用武之地,到家起碼再過一小時。
周毅剛想詢問要不要就近找家五星酒店解決晚餐,忽聽后座另一人問:“你餓嗎?”
虞度秋聞言,稍稍有了反應:“還行。”仍然看著窗外。
“你今天只喝了幾口冷湯。”柏朝扭著頭看他,脖子受了傷動作幅度不能太大,故而身體側轉了些,樣子有些滑稽,目光卻很認真,“想吃什麼?我回去做。”
婁保國忙道:“謝謝大哥,我想吃龍蝦燜面!”
周毅:“有你什麼事!”
“行啊,就做燜面:讓魏師傅做吧,你們今天都很累了,別折騰自己。”虞度秋收回視線,躺進寬大的皮革椅,摁著太陽穴閉上了眼,“不用準備我的份了,今天這事包不住,或許明天就上新聞了,我讓斐華回去準備幾個公關方案,晚點跟他還有幾個經理開會商量。哎,該開的會終究躲不過。”
柏朝:“那更該吃點東西。”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復兩遍。”
“但同樣的人你會懷疑很多遍,對嗎?”
虞度秋倏然睜眼,神色冷峭得夏日暑氣瞬間退避三舍,車窗仿佛立刻能結上一層寒霜。
“說過的話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會再變,但人是會變的。”虞度秋的目光重新挪向窗外的萬家燈火,“越耀眼的光,越容易遮蔽眼睛。越親近的人,越容易忘記防備。”
車內一時陷入古怪的寂靜,連婁保國也察覺氣氛不對,偷偷給周毅使了個眼色。
正逢紅燈,車子停下,周毅接收到了訊號,但也只能緩緩搖頭。
虞度秋這多疑的性子不是一天兩天,更不是故意針對他們,他們倆當了那麼多年下屬,以后不出意外也會繼續干下去,大可以不放在心上徒添煩擾,但新來的……就不好說了,被人再三懷疑,任誰心里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