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不敢說其實現在也沒多正常,一個勁兒賠笑:“哎喲,您這哪兒的話,您一定能長命百歲。回頭我勸勸少爺,盡量不打擾您,這是第一回 ,肯定也是最后一回!”
孫興春停下動作:“什麼第一回 ,這小子不是第一次來了吧?我看他有點面熟啊。”
周毅奇怪道:“不會啊,這是我新同事,您以前應該沒見過。”
“是嗎,那估計我記錯了。”孫興春嘀咕了兩句,接著指向門口,“好了趕緊出去,看見你們這些不知輕重的小年輕就煩。”
周毅立馬領著傷號恭恭敬敬地道別離開,一回頭,看見傷號正在扯剛貼好的紗布。
“你干什麼!”
柏朝手一抖:“……不舒服。”
周毅拉下他的手:“不舒服也貼著,有傷口就要包扎,你沒常識的嗎?”
“我的常識是這種小傷過陣子就會自己好了,不用管,也沒人會給我包扎。”
周毅從這句語氣平平的話里腦補出了孤兒的辛酸過往,老父親的同情心瞬間泛濫成災:“現在有了,聽長輩的,這樣好得快。你看我臉上這道疤,當初就是傷口沒及時處理,留下了這麼難看的一長條,直到現在去小果的家長會都要戴口罩,怕其他同學嘲笑她有個兇神惡煞的爸爸。”
柏朝不以為意道:“如果我爸長這樣,我會覺得很酷。”
周毅心頭涌起一股暖流,但下一秒又忽感不對勁:“你什麼意思?暗示我當你爸?打我女兒的主意?!”
“……”
柏朝抽出手,乖乖貼平脖子上的紗布,轉移了剛才的危險話題:“你這疤是怎麼來的?”
周毅一擺手:“嗐,別提了,以前在云南部隊的時候跟一群緬甸偷渡來的毒|販干仗,被手榴彈碎片劃傷的。
在那之前我也算是玉樹臨風,英俊倜儻,否則也追不到那麼漂亮的老婆。”
“這種疤好像可以通過手術袪掉,既然在醫院,要不要順便去面診?”
“不用,這疤也算是我的武器之一了,有時候啥都不干就能嚇跑一片。走吧,回公司去,少爺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我怕保國應付不了,斐華只會打嘴炮,打架沒用。”周毅轉身朝外走,“打車回去吧?那架直升機雖然是少爺捐的,他隨時可以用,但也算醫療資源,沒事兒占用總歸不太好。”
“嗯,電梯在那兒。”柏朝拉了他一下,朝另個方向走,問:“他經常給醫院捐東西嗎?”
周毅很少來這兒,平時的小毛小病虞家的家庭醫生就能解決了,這次正好公司離市醫院近才飛過來,一時沒察覺不對勁,跟著柏朝往右拐:“也不是經常,好像就給這家醫院捐了。”
“為什麼?”
“你也聽到了,剛剛的孫主任認識少爺的外公虞院士,少爺小時候精神狀態不佳那會兒,就是在這家醫院休養調理的。孫主任雖然是外科醫生,但經常到內科住院部來看望少爺。”
“他被綁架之后的事情嗎?”
“嗯,對——誒,不對。”周毅盯著眼前乍然出現的電梯門,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電梯在這個角落?從我們剛在的位置看不到吧。”
“我是這兒的常客。”柏朝按了下樓的按鍵,退回原處等待,“裴氏會給員工報銷醫療費,每年還有全面體檢,都是在這兒做的。”
“這樣啊,難怪孫主任剛說你眼熟,興許真見過你,沒想到裴氏的福利還挺不錯。”
“沒什麼,很多公司都有。
”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們那個年代就沒有。”周毅笑笑,“如果有……小果他媽可能就不會走那麼早了。”
柏朝張開嘴,停頓半秒,又閉上了,似乎很想問,但不知道適不適合開口。
“叮!”電梯到達了此層,門徐徐打開,兩人步入,和一群病人及家屬擠在一塊兒,沉默地下至一樓,跟在最后出了電梯。
剛邁出兩步,柏朝終究沒忍住好奇,扭頭朝周毅看了眼。
周毅哈地一笑:“想問就問,真是的,你突然這麼小心翼翼我都不習慣了。”
“我一直很小心。”柏朝辯了一句,用眼神問他:可以說嗎?
“哎,好多年前的事兒了,早就走出來了,用不著避諱。”周毅的笑容淺淡,透出幾分寂寞,“那會兒我在部隊,一年回不了幾天家,婚后家里的事都是我老婆一個人操持,暈倒了兩次還以為是自己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一直沒去醫院看,也沒告訴我,后來發現是腦癌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
周毅像感冒了似地,吸了吸鼻子,低頭看著腳底下的路:“為了籌錢治病,我從部隊退役,應聘了很多富豪的保鏢,但治療費要得急,沒人愿意提前給我發工資,賣房的錢也不夠,眼看著就要山窮水盡了……直到遇見了少爺。”
“那會兒他才十四五歲吧,但已經很有名了,我印象最深的是當時虛擬幣剛剛誕生,沒有人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玩意兒能掙錢,少爺卻花幾百美金買了幾千個幣,說:‘越瘋狂的投資,越容易獲得驚人的成功,就算沒有,我也享受了賭一把的樂趣,何樂而不為呢?‘,簡直無法相信這是從一個小孩嘴里說出的話,事實證明,他眼光確實很有前瞻性,現在他賬戶里的那幾千個幣,價值上百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