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上的二人好似沒聽見。
目之所及,只有柏朝腰后別著一把手槍。
婁保國雖然有點虎,但不莽撞,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上前打人,況且也打不過,只能小心翼翼地問:“大哥……你開的槍?”
“我用他的槍射鳥玩。”虞度秋接了話,仍在發顫的手插進褲兜里,壓下激烈造反的心跳,不露聲色地往廳里走,“別大驚小怪,進去吧……市長應該快到了。”
擠在門口看熱鬧的趙斐華低聲咒罵:“你他媽還能再胡來一點嗎?當心這兒有會中文的動保人士,立刻告你虐待小動物!有沒有愛心啊?保護動物人人有責!”
虞度秋無奈搖頭:“愛不起啊,沒見過這麼難搞的小動物。”
“不就是只鳥麼?”趙斐華莫名其妙。
虞度秋已然側身穿過了拉門空隙,朝維持圍觀群眾秩序的賈晉道:“給陳寬打個電話,再給他做套西裝。”
婁保國瞪大杏仁眼:“臥槽……臥槽?大哥你是怎麼從冷宮里出來的?”
柏朝的視線黏著那道背影。
殘留的觸感已經淡到仿佛從未發生,但心底里某種滾燙的、壓抑的情緒卻在唇上溫度冷卻后翻涌起來,無端地躁動、興奮,仿佛有什麼失而復得的東西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賭了一把,贏了而已。”
夏洛特的晚風吹拂過樹林、湖泊、高樓、平房,從這座夜色籠罩的王后之城出發,飛躍廣袤的大洋,到達彼岸天光明亮的大洲,俯沖而下,吹入一棟別墅,掀起書桌上的張張紙頁,嘩嘩聲不斷。
一只寬厚有力的手伸出,壓住了躁動的紙張,指上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在光下一閃,每一片切割面都映出一張男人模糊縮小的臉,一張開嘴,仿佛有無數個人在說話:
“放心,此刻所有陪伴在他身旁的人,總有一天,都會離他而去。”
“因為無慈悲的神,終將遭到世人的背棄。”
作者有話說:
感受到小柏眼狼隱藏的瘋批屬性了嗎?
“真正要做的事,對神明都不要講。”——《教父》
第30章
平義市的凌晨四點,來自彼岸的飛機將將落地,夜剛眠,晨未醒。
昌和區松川路的的環衛工早早上了崗,沿著大街從東清掃到西,除了垃圾,還掃到了三兩個以地為床以天為被的醉鬼,睡得仿佛死了一樣。對街怡情酒吧的霓虹招牌剛關燈,從貼了潮流貼畫的窗戶往里看,黑漆漆一片。
幾個掃著地的大媽撐著掃把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
“今天輪到誰了?”
“輪到周大姐。”
“哎喲,怎麼又是我,我膽子小。”
“都過去那麼久了,早就沒事了,怕什麼。”
“說得好聽,你們怎麼不自己去?”
幾人互相推諉,最后還是周大姐被推了出來,不情不愿地往酒吧旁的小巷里挪了過去。
去年這地方出了樁駭人聽聞的命案,具體誰死了、怎麼死的,她并不曉得,只聽說來了好多警察,把現場圍得水泄不通。警察破案效率很高,沒幾天就抓住了兇手,所以沒鬧到人心惶惶的地步。如今這件事早已被更新迭代的大量新聞淹沒,除了在這附近工作居住的人印象仍舊頗深之外,不刻意提沒人想得起來。
周大姐嘴里嘰里咕嚕地埋怨著,邊走心里邊打退堂鼓。雖說事情已經過去大半年,可據說這起殺人案中死了一男一女,男的尸體尚未找到,半夜三更的時候,巷子里偶爾會隱隱傳來古怪的動靜,瘆人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枉死的冤魂久久不散。
這麼想著,周大姐已走到了巷子口。
身后有同事們陪著,倒也不至于驚恐不前,她咽了口唾沫,借著路燈光往里走了兩步:猛地停住了——
“嗒,嗒……”
一道沉重的腳步聲從巷子的幽深處傳來。
周大姐嚇得一個激靈,握緊了掃把,忐忑望去:晨光未露,巷子里一片漆黑,來人的輪廓模糊難辨。
這個時間點,喝了一宿的酒鬼都沒醒,會是誰?算了,甭管他是人是鬼,跑為上策!
周大姐象征性地揮了兩下掃把,將巷子口的煙頭聚攏到簸箕里,麻利地提起工具打算離開。
然而黑暗中迅速伸出一條有力的手臂,扣住了她的肩,竟令她無法再邁出半步!
要死咧!肯定是那個兇手卷土重來了!
“兇手”的聲音也異常沉冷,一聽就是殺人不眨眼的老手:“不好意思,請問……”
“啊啊啊啊救命啊!!”
早上八點。
盧晴嘬著豆漿吸管,拎著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飄進了新金分局的大門。迎面遇到同個大隊的牛鋒,看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稀奇地問:“小晴,你昨晚不還在晚宴上瀟灑嗎?這麼快就回來上班啦?”
盧晴困得睜不開眼:“瀟灑個頭啦,差點命喪他鄉!我這苦命的灰姑娘,就風光了一晚上,凌晨兩點到的家,時差還沒倒過來呢……誒,你怎麼知道我昨晚去晚宴了?”
“你沒看新聞吧?你和虞大少爺共赴晚宴的照片登上同城熱搜了,驚艷咱們全局啊!沒想到你打扮打扮還是個大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