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度秋盯著他的臉色,瞧不出端倪:“我不信,沒人跟我說過這事,太扯了,什麼狗血劇情。何況我的派對能讓外人進來?編故事也編得像樣一點兒。”
柏朝一臉平靜:“我八歲被柏志明收養,寒暑假他要上班沒時間管我,就讓我去他公司,有專門托管員工子女的輔導班。在公司里,我認識了董事長的兒子。”
虞度秋一臉你接著編的表情:“裴卓?還是裴鳴?”
“裴鳴。我十六歲那年暑假,在公司給他打雜過一陣子,期間,他幫你張羅了那場派對,我也跟著去了。”
“故事越來越有模有樣了,繼續,我怎麼吻你的?說具體點兒,我稍后打電話給裴鳴求證。”虞度秋皮笑肉不笑地說,“還有,你前兩天剛跟我說你沒接過吻,你的謊話最好能自圓其說,否則出了這地兒我就讓保國一槍崩了你。”
柔和的月色很容易弱化一個人硬朗的臉部線條,柏朝低頭時,濃密的睫毛扇下去,竟然顯露出幾分單純無辜。
其實也沒那麼狂,說白了,只是頭比他小兩歲的狼崽子,編這種狗血故事無非是想賣個可憐、討他歡心。
虞度秋心想。
能有多狂呢?
想法剛冒出頭,便被手掌心中突然多出的一樣沉甸甸、冷冰冰的東西壓了下去。
“你可以自己動手,如果你認為我在騙你。”
上了膛的手槍轉移至他手中,柏朝握著他的手腕抬起,上前最后半步。
一片溫熱硬實的胸膛壓過來,槍口抵著心口。
虞度秋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兇器,再看面前任他宰割的男人,一時語塞。
“那天你喝得爛醉,裴鳴讓我幫忙背你回房。
”柏朝的臉靠得很近,音量很低卻很清晰,“我放你下來時,你抓著我不讓我走,親了我的臉、耳朵、脖子,但沒有親我的嘴,所以我確實沒接過吻。”
虞度秋垂眸,視線落在那張開合的唇上,手指顫了顫,慢慢扣住扳機:“漏洞百出。我知道我喝醉后是什麼樣子,不可能隨便親人。裴鳴也不會讓你送我回房,他應該會喊男傭或者洪伯。”
“你親了我之后,還說了些醉話。”一陣強勁的夜風刮過,涼意陣陣,柏朝的手撫上面前這張充滿戒備的臉,輕輕摩挲,“你說‘不要開槍、不要殺他’,我問你是不是害怕槍,你用力點頭。我一直抱著你,等你情緒平復、快睡著了才離開。走之前,你迷迷糊糊地說你很喜歡我,希望我能一直待在你身邊,于是我在你床頭放了一張紙條,留了我的號碼,可你根本沒來找我。”
虞度秋的臉色從那句“不要開槍”開始逐漸變得微妙,聽完后安靜回憶了許久,仍舊對這場陳年艷遇毫無印象,但態度稍有松動,皺眉道:“給我號碼的人很多,傭人看到一般會扔掉。你未免太純情了,親你幾下就迷戀我這麼久?”
“我那時才十六歲,活在一個脾氣暴躁的養父手下,沒人愛我,也沒人那樣親過我,栽進去很正常吧。”柏朝的手滑到他下巴,捏起來,“杜苓雅只是看著你,就迷戀了你這麼多年,你也相信她的感情是真,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虞度秋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因為你的故事疑點太多,像臨時編的。我姑且信了,等我改天向裴鳴求證完,再把你從冷宮里放出來。
不過有一點編得實在太假——想讓我刮目相看,也沒必要上演這種一眼就看破的苦肉計,好無聊。彈匣里根本沒子彈,你當我傻嗎?”
虞度秋抬起胳膊,槍口朝天,翹起嘲諷的嘴角:“這種小把戲——”
“砰!”
一聲巨響劃破長空,撕裂了平靜的夜色。
槍口飄出淡淡的青煙,晚風一吹,迅速消散不見。四周瞬間變得極靜,仿佛一公里以內的生物統統死絕。
虞度秋的淺眸劇烈震動,整個人僵住。
面前的男人按下他微微發顫的手腕,將槍口重新對準自己的心口,緩緩低頭,很輕地笑了聲:“對我刮目相看了嗎,少爺?”
虞度秋怔怔地看著他逐漸放大的臉。
“你擁有我百分百的忠心,前提是……你要用心感受。”
溫熱觸上微涼,虞度秋的瞳孔倏然縮小。
男人劇烈的心跳通過相抵的槍身傳達過來,震得他不得不松開手指,以免真的走火。
仿佛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嘴唇,緊接著,男人似乎不滿足,傾身壓過來,用力一吮。
虞度秋心尖兒跟著一顫,猛然回神,尚未作出反應,男人已經分開退后,順手拿回了自己的配槍,插入腰后。
露臺忽然光線大亮,宛如白晝。聽聞槍聲趕來的人群拉開了廳內的簾子,正欲拉開玻璃門。
在這短短一瞬的間隙內,虞度秋看清了對面人的樣子——似乎神色鎮定,可緊繃的身體如臨大敵,拳頭攥得牢牢的。剛吻過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眼神與他一對上便不自然地挪開。
……還真是初吻。
棘手了啊……虞度秋摸了摸自己的唇,尚余幾分溫熱。
招惹了一條不要命的狂犬,被盯上的肉骨頭好像是他自己。
婁保國憑著渾身壯肉擠掉了紀凜等人,一馬當先沖上露臺:“少爺!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