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沒制止,但在他的手撤離之后甩了甩頭發,像被人類摸了感到不爽的貓科動物:“你拿完菠蘿沒洗手……算了。我在想這別墅的庭院里居然種了虞美人,被我媽看見了一定會讓人連根拔掉。”
柏朝越過他望向角落的小花園,果然有幾株血紅的虞美人迎著夜風輕輕搖擺。六月中旬,陽光充沛的溫帶地區,正符合虞美人盛開的天時地利,花瓣纖弱柔嫩,但極致艷麗。
“我媽以前人送外號‘虞美人’,她特別討厭,說這個外號看似是夸獎,其實是一種打壓,她那麼聰明能干,年紀輕輕就做到了上市公司董事的位置,大可以喊她‘虞老板’,某些人卻故意只夸她的外表。所以她禁止任何人那樣喊她,喊了就翻臉。”虞度秋嘆氣,“結果后來,陰差陽錯,這外號落到我頭上了。”
“你也不喜歡?”
“我其實不介意。”虞度秋勾唇,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但我依然禁止別人這麼喊,禁止家里種虞美人,因為命令是高位者穩固掌控權的一種手段,這樣能讓下屬守規矩、敬畏我。保國和斐華他們雖然有時候跟我沒大沒小,但心里都有分寸,不會真惹我生氣。你也要牢記這點。”
“惹你生氣又怎樣?”柏朝不馴地挑眉。室內投射而來的光線照在他的年輕俊朗的臉上,雙眸中兩點星光閃動,格外吸睛。
“嗯……你還是別知道為妙。”虞度秋心中微微一動,手輕放到他的大腿上,像蛇似的慢慢蜿蜒過去,“你只要知道怎麼讓我高興就行。”
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手突然被人摁住。
“下棋嗎?”
虞度秋愣了愣:“什麼?”
“你不是喜歡下棋麼,能讓你高興吧。”
“……你認真的?”
“嗯。”
“…………我有點兒相信你是處了。”
剛升起來的興致就這麼被攪沒了,虞度秋扔了抱枕,意興闌珊地抱胸靠著沙發,心不在焉地附和:“下就下唄,可這兒哪兒來的棋啊?”
柏朝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點開新下載的一個名為“國際象棋”的app,選擇雙人對戰模式,然后推開桌上的水果盤,放上手機:“可以了。”
“…………”虞度秋扶額,“我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柏朝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嫌棄?”
已經不能說是嫌棄了,十歲就戒了電子游戲的虞度秋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沒有實物握在手里的西洋棋是沒有靈魂的。”虞度秋掂了掂手,盡管空無一物,“那份重量、那種觸感,怎麼能用這種制作粗糙的電子游戲代替?”
“到底要不要下?”柏朝忽視了他所有的牢騷,“不下我走了。”
“去哪兒?”
“去洗個澡,然后回來守夜。”
“這兒又不是荒郊野嶺,樹林里沒狼,守什麼夜。”
“我擔心那些人找到這兒。”柏朝伸手拿走被嫌棄的手機游戲,“你早點睡,我守著。”
虞度秋臉上五味雜陳,明知這人有賣弄忠心的嫌疑,還是得給這份似真似假的忠心一份嘉獎。按住他手機,無可奈何道:“下下下,洗完澡來我房間。別干這種沒意義的蠢事,被紀凜看見了又以為我虐待下屬。這地方他們不可能找到,除非我們當中出了叛徒,那你守在外邊也沒用,說不定人家上樓就把我暗殺了,不如守在我房間——”
“行。”柏朝沒等他說完就飛快地答應了,二話不說起身就走,順道帶走了果盤,干脆利落得仿佛一切皆在他計劃內。
虞度秋:“……”
這詭計多端的柏眼狼。
深夜十一點,匯報了三個小時工作的紀凜和盧晴如釋重負,關了視頻會議,拖著被彭德宇摧殘的疲乏身心,從客廳往樓上走。剛上樓,恰好撞見婁保國慌慌張張地從房間出來,捂著個手機,焦急又小聲地問他們:“看見我大哥沒?他房間里沒人。虞董剛罵完我,讓我喊他接電話,應該是要接著罵他,我不敢不從吶。”
盧晴回憶了兩秒:“一小時前好像看見他和你家少爺一起上樓了?”
“行,謝啦。”婁保國邁開兩步,猶豫了會兒,又折回來,“大妹子,你幫我去敲門唄,萬一少爺睡了,我不敢吵醒他啊,他起床氣很重的,說不定會揍我,但他絕對不打女人。”
盧晴爽快地一甩馬尾:“行,大兄弟,就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盧晴雄赳赳氣昂昂地邁著大步走到最靠里的一間房前,抬起手,還沒敲下去,突然整個人僵住了。
三秒后,她急匆匆地跑回來,滿臉通紅:“不行啊,他們在那個。”
紀凜在某些方面不怎麼開竅:“哪個啊?”
“就那個!你去聽就知道了!”
盧晴領著他倆悄無聲息地貼在了房門口,只聽里頭隱隱約約傳來一道愉悅又模糊的聲音:
“沒錯,就是這兒……”
“寶貝兒真棒……”
“再來一次……”
第25章
門外三人冷汗齊下,如站針板,趕緊逃得遠遠的,尷尬地看著彼此,各個的臉色都恨不得時光倒流。
婁保國冷靜下來,字斟句酌后,對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地道歉:“那個……虞董……少爺找柏朝有事,他倆都忙呢,明天再給您回電?好咧好咧,您別擔心,我會保護好少爺的!”
盧晴局促又害羞地問:“虞先生聽著像下面那個?他看著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