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吃到顆粒,毒素估計也早已滲透在蒸魚豉油中了。
“我去廚房看看!”盧晴自告奮勇,去了半分鐘便回來了,拿來一顆紅黃相間的菌菇,放到餐桌上后,手指捏過的地方變成了青色。
紀凜大驚:“怎麼不戴手套?!這東西會變色,有毒吧!”
盧晴翻了個白眼,終于有機會回懟:“紀哥你真是少見多怪,別給局里丟人。這種菌菇叫見手青,牛肝菌的一種,手碰了會變色,名字就是這麼來的。我去云南旅游的時候吃過,在當地很常見的,就是貴,上百塊一斤。”
紀凜平時買幾十塊一斤的牛肉都得猶豫半天,哪兒會吃這種昂貴的玩意兒,當即掏出手機查資料:“我又沒去過云南,去了也不會吃,菌菇一斤超過十塊錢就離譜。”
周毅仔細對比了盤子里的顆粒和桌上的菌菇,肯定道:“確實是見手青,我以前在云南駐守過,這種菌只要高溫翻炒均勻,食用起來挺安全的。但炒熟的見手青不是這種顏色,這肯定是生的,后來加進去的。”
婁保國緊張了:“生吃會怎樣?”
周毅:“我見過有人炒制不當中毒的,一般會頭暈、嘔吐、腹瀉或者出現幻覺,倒沒聽說過會致死。”
柏朝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詞:“出現幻覺?”
紀凜這時恰好查到:“我去,‘見手青中所含的毒素類似于麥角酸乙二胺,也就是LSD致幻劑’,這絕對不是巧合吧!“
盧晴驚呼:“兇手果然找上你了虞先生!”
虞度秋無奈地攤手:“什麼叫‘找上我了’?兇手從來就沒走過,一直盯著我呢。不過我真沒想到,董師傅,連你也會被收買,你為我工作已經有十八個年頭了吧?怎麼還能干出這種事呢。
我猜你一定是覺得,只需要往我的菜里加點料,讓我頭暈嘔吐,就能快速賺到一筆錢,性價比太高了,對吧?”
董永良確實是這麼想的,作為專業廚師,見手青這種食材的特性他了熟于心,知道誤食沒什麼大礙,對方只要求讓虞度秋吊兩三天鹽水,無法按原計劃拜訪教授就行。他原本很有把握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輕輕松松賺到那五十萬,誰知最后吃了見識少的虧,虞度秋三天兩頭坐私人飛機,又見多識廣,對機上餐飲的了解程度自然比他強。
虞度秋拿起那顆見手青,放在鼻下輕輕一嗅,惋惜道:“六月雨季后的頭水見手青,這麼新鮮,剛空運過來的吧,應當很鮮美,真是暴斂天物了。”
紀凜無語:“你還想著吃呢?不趕緊問問是誰指使他的?”
“還用問麼。”虞度秋目光不咸不淡地落到臉貼著桌布的董永良身上,“董師傅雖然一時財迷心竅,但在我家這些年也算兢兢業業,隨便來個陌生人的單子他可不敢接,肯定是他認識的人咯,比如……他的家人親戚?”
董永良被擰得胳膊酸疼,年紀大了體力本就不好,被壓半天已經顯出疲態,但聞言立刻又奮力掙扎:“沒有!少爺!不關我家里人的事!你放過他們吧!我犯的錯我來承擔!”
紀凜表情復雜:“他為什麼這麼怕你追責他的家人?你是不是曾經滅人滿……”
“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能告你誹謗了,紀隊。”虞度秋扔下菌菇,拍拍手,“我可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但大家就是怕我,我能有什麼辦法?”
董永良仍在苦苦哀求,哭得老淚縱橫:“對不起少爺……我不該一念之差……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立馬辭職,別把我送進去……”
趙斐華嘖嘖道:“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晚節不保,怪可憐的。”
董永良哭得更兇了。
周毅和婁保國跟他同事多年,平時餓了都“老董老董”地喊,董永良只要有空,準會樂呵呵地給他們開小灶,如今一朝反叛,既想求情,又不能不顧虞度秋的安危。
周毅重重嘆氣:“老董,你怎麼這麼糊涂!誰讓你干這事也不能干啊,再說了,少爺給你開七八十萬的年薪,一年沒幾個月在家,你多安逸多輕松,躺著賺錢還不知足啊?”
虞度秋笑道:“話不能這麼說,錢嘛,沒人會嫌多。”
紀凜:“他不肯說,我來審審他吧。”
虞度秋抬臂攔住:“算了,我又沒什麼事兒。”
紀凜驚訝:“你不打算追究?”
“嗯,董師傅,你走吧。”
董永良還沒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只覺不可思議,登時感激涕零:“謝謝少爺!謝謝——”
盧晴奇怪地問:“他能走去哪兒呀,這兒是飛機上哎。”
董永良喜不自勝的笑容一僵,臉色唰地慘白。
虞度秋眉梢輕挑,似笑非笑:“就從這兒跳下去啊。”
盧晴先嚇了一跳:“這怎麼行!這不是殺人嗎!”
周毅和婁保國也急忙求情:“少爺,不至于吧!”
趙斐華抓住柏朝的胳膊:“你別按著老董了,按住那個瘋了的!”
柏朝胳膊一抬,推開他:“他開玩笑的。”
“看你們一個個,玩笑都聽不懂,我多正經一人,怎麼會胡來呢。”虞度秋趴到柏朝的肩上。由于用力按著董永良,柏朝從肩到手臂的肌肉都在繃緊發力,枕著很踏實,“還是柏朝懂我。”
“帶他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