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哪怕再差勁也是我的家,能回家總是很高興的。”
賀南鳶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們寒假也是回去的吧?你們那兒過春節嗎?”我飛快轉移話題。
“我們回去,但不過春節。”賀南鳶跟我解釋,他們層祿并沒有過春節的概念,對他們來說,鹿王誕辰是一年中最大的節日,在每年的春季,滄瀾雪山冰雪消融的時節。
“那你們來了一中,這幾年不是都過不了節?”畢竟春天的時候寒假早就結束了。
“這個節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在哪兒都一樣。”賀南鳶說完,埋頭繼續寫作業。
他的舅舅身為言官,估計鹿王誕辰那天是最忙的,顧不到他什麼。在層祿,家家那天最熱鬧,而只有他,是最孤單的,連唯一的親人都沒辦法陪在他身邊。
想到這,我抿了抿唇,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你……寒假的時候要不要來我家玩?我招待你啊。”
這次回去,我本來就打算把郭家軒也帶上的,他們家照顧我這麼久,我禮尚往來一下也是應該,那再加一個賀南鳶,不過就是多個人多雙筷子的事,不算麻煩。
賀南鳶偏了偏頭:“你招待我?”
他要笑不笑的,好像我說了多不切實際的話。
“嗯,我真的招待你。”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招待他又不用多少錢,“我帶你游遍海城,時間夠的話,咱們再去海城周邊玩玩。”
賀南鳶只是笑,笑得我也跟著開始笑,整個人莫名其妙的。
“笑屁啊!”我一招黑虎掏心,抓他的肚子。
他閃避不急,被我直擊腹部,人立馬就不行了,臉埋進臂彎間,雙肩不住抖動,忍笑忍得很辛苦。
因為一直在笑的關系,他的肚子不是軟的,繃緊了,可以摸到硬硬的肌肉。
“你們層祿是有健身房嗎?你這身材是怎麼練出來的?”我又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兩相對比之下,越發覺得他夸張。
賀南鳶側過臉,只露出一雙濃墨重彩的眼睛。
爬山。
他用自動鉛筆在我掌心緩緩寫下兩個字。
我屈了屈手指,覺得癢,差不多……跟他給我涂藥的時候一樣癢。
砍柴。
挑水。
“你從小做這些,你就能像我一樣。”他說著,收回了筆。
我一下收回手,用力握了握拳,覺得不解癢,又偷偷往褲子上蹭了兩下。
高中生的日常,除了學習還是學習,日復一日,十數年苦讀,只是為了能有朝一日金榜題名。任何影響達成這一目標的事都是不被允許的,或者說,是要極力避免的。
臨近期末,一個尋常的周末,我跟郭家軒傍晚的時候坐郭銳的車回學校。一進門,不見賀南鳶,我以為他是在左勇那兒,也沒放在心上。
“出大事了!”高淼突然闖進來,瞥了眼賀南鳶的床鋪,說,“層祿人跟校外的小混混打起來了,把人打傷了,今天人家家長都鬧上門了,聽說學校準備開除兩個帶頭的層祿人平息風波。”
“什麼?”我和郭家軒都驚了。
“好好的怎麼會打起來?”
高淼道:“好像是小混混看上了我們學校的一個層祿女孩,一直纏著她,其他層祿人知道了就想警告一下小混混別再死纏爛打,結果兩幫人不知道怎麼的就動起手來,最后還見了血。”
一聽這個劇情,我有種強烈的似曾相識感,仔細一想,這不就是我和賀南鳶當初打架的原因嗎?
“開除哪兩個帶頭的?我們班的嗎?”我緊張問道。
不會是賀南鳶吧?這事一聽就很像他會做的……但我沒夢到過這出啊,夢里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已經順利當上了扶貧干部,就算沒跟我在一起的未來,也同莫雅一道考上了首都大學。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另一個不知道,但好像……”高淼一臉嚴肅,“有賀南鳶。”
我霍然起身,震驚不已。
有賀南鳶?
這怎麼……跟我知道的未來不一樣呢?
第20章 我就要鬧
由于大部分參與者都被叫去問話了,我找遍整棟宿舍樓也沒找到幾個層祿人。他們大多跟高淼說得差不多,只是補充了些細節。
被騷擾的層祿女孩是1班的蘇朵,也是左勇的親妹妹。昨天周六,蘇朵與同學一道離校去老街上買文具,回來的路上碰上了幾個街溜子。
哪怕同屬山南,在柑縣遇到層祿人也是很少見的,幾個臭流氓當下就攔住蘇朵她們想要電話,被拒絕后又一路尾隨到了學校。為了擺脫他們的糾纏,蘇朵不小心遺落了自己的信印,等發現了再去找,周圍的人都說被那幾個小混混撿走了。
我一開始沒聽懂什麼“信印”,后來仔細一問才知道,就是他們別在袍子外頭的胸針。
層祿人只有名沒有姓,但每家都會有屬于各自的信印,那對他們來說是家族的象征,也是很重要的信物。哪怕身死,信印也是要跟著一道入土的。
遺失信印是很觸霉頭的事,更不要說是被幾個心懷不軌的小垃圾撿走了。蘇朵當下就急得不行,哭著去找了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