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所有的聲音一下子都離得好遠,模糊的視線里,賀南鳶第一個沖上來,嘴里叫著什麼,似乎是我的名字。
眼前浮現出類似走馬燈的東西。我想到了我的出生,我的父母,我珍愛的名牌球鞋,還有早上那條倒霉的匿名提問。
果然,做人不能不信玄學。
郭家軒這死胖子,害死我了……
話說,我要是今天死在郭家軒的腳下,他算不算過失殺人?
一中這麼破,估計也沒多少錢能賠,不知道……他們買沒買保險?
我的思維在飄散,恍惚中,看到了一片白光。
第2章 你身后這塊胎記…天生的嗎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分解成了無數的顆粒,這些顆粒比塵埃更細小,比蛛絲更輕盈,我好像回歸到了物質的本源,化成無數個自己漂浮在宇宙中。
我看到了地球,看到了太陽,看到了銀河……我意識到,自己好像在逐漸“遠離”。我努力想要回去,可掙扎的力量太過渺小,根本無法抵抗拉扯我的那股巨力。
高速移動中,無數個我被凝成一束,拉伸開來,變成了一根長長的線。然后,投入到了宇宙深處的一片黑暗中。
【用冷水洗了臉,米夏抬起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鏡子里的男人眼里滿是紅絲,面色慘白,嘴唇只余一層淡淡的粉色。這張臉,任誰看了都是氣色難看,病入膏肓。
他晃晃悠悠走到床邊,撲進被褥里,額角突突痛著,胸口像是被什麼壓著一樣,喘不上氣。
此時已經快要中午,可他別說去樓下吃飯,就是起身走出房間都困難。
就差了一千米,柑縣和厝巖崧,不過差了一千米……這一千米怎麼這麼牛逼啊,早知道就不來了,高反真是要人命了。
米夏抱著枕頭,眼睛半閉著,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頭有人敲門。
“來了……”以為是民宿老板來打掃衛生,他撐著疲憊酸軟的身體走到門口。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出現在門外的不是民宿老板慈和的胖臉,而是另一張更年輕、更英俊,更讓米夏朝思暮想的面孔。
米夏一愣,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撲了上去,掛在了對方身上。
“不是說來不了嗎?”他眼里滿是驚喜。
這幾日厝巖崧大雨,各地都出了紅色預警,政府呼吁大家盡量別雨天出行,就怕遇到山體滑坡。米夏一共五天假,獨自一路輾轉來了厝巖崧,本想跟賀南鳶好好聚聚,結果這都第三天了,兩人離著不過三十公里,愣是一面沒見。
“我看雨小些了,就自己開車來了。”賀南鳶緊緊抱著米夏,將臉埋進對方頸窩深深嗅聞。
“那多危險?要是遇上山體滑坡、泥石流什麼的怎麼辦?”米夏一擰眉,退開一些,罵道,“你他媽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還想再罵,賀南鳶定定看著他,猛地傾身吻住他,將他往屋里推。
米夏嗚嗚叫著,起先掙扎了兩下,后頭干脆反客為主,將人抵到門上邊吻邊咬。
“我……我有點高反,你別讓我激動。”吻了片刻,米夏松開賀南鳶,已經是說話都帶喘了。
賀南鳶親了親他額頭,說:“我帶了藥,你吃了頭就不痛了。”說罷扶米夏到了床上,給他倒了熱水,喂了藥,又去樓下廚房給他點了碗清淡的白粥。
米夏服了藥,吃了熱食,只是一刻鐘便不那麼難受了。
賀南鳶冒雨前來,身上衣服都是潮的。
米夏催他去洗浴,隨后也將自己的衣服脫干凈,擠進去一道洗了。
兩個大男人擠在一間小小的淋浴房里,肌膚貼著肌膚,一黑一白,分明水溫也不高,米夏卻仍覺得滾燙,燙到仿佛都能聽到“滋啦”一聲淬火的聲音。
“不難受了?”賀南鳶抄了把散落的長發,露出光潔的前額。
水珠落到他褐色的肌肉上,米夏摟住他的脖子:“不難受了,我后天就走了,滿打滿算咱們還有一天一夜可以相處。半年,上次見你還是半年前。我他媽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賀南鳶沒再說話,吻住他的唇,將他抵到墻上,抬起了一條大腿。
白皙的腳掌勾住結實的后腰,晃動間,腳跟不住蹭著賀南鳶腰間的一塊紅色胎記。那胎記乍眼看去,頗像一只振翅高飛的雄鷹。】
救命啊!!
我心臟狂跳,從床上一躍而起,把候在我床邊的郭銳跟王芳都嚇夠嗆。
“我天,這怎麼了,跟詐尸一樣?夢游啊?”
王芳打量著我,不敢近前,還是郭銳過來輕輕推了把我,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見我有反應,忙叫我的名字,問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環顧四周,不認識,問:“這哪兒?”我扶著脹痛的腦袋,記憶有些錯亂,“今年幾幾年啊?”
郭銳與王芳互看一眼,郭銳掏出手機就往外走:“我得給他爸打個電話,讓他知道孩子的情況……”
王芳拿手在我面前比了個“五”,問:“米夏,這幾根手指你數得清嗎?”
我看了眼:“兩根。”
王芳連忙縮回手,喃喃:“這眼神都不好使了呀。”說完作勢就要起身喊人,被我一把拉住了。
“五根,五根手指王老師!我沒傻,眼神也沒問題,我跟您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