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夢中還不肯放過我。”蘭澤待在熟悉的地方,他過去的記憶與現在重疊,有些分不清楚,唇畔被賀玉玄用手指抵住。
他的怒意全部化為虛無,身體深處傳來的疼痛讓他止住話音,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整個人被劈成兩半,因為過分疼痛險些暈過去。
整個人被疼痛充斥,痛不欲生的觸感傳遍他全身,蘭澤手指半分不能動彈,尖叫在嗓間止住,被釘在墻上,眼前賀玉玄的面孔在他面前變得刻骨銘心。
蘭澤因為這個噩夢被活生生的嚇醒,他突然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在軟榻上,身上還蓋著師無欲的外袍。
殿中沒人,如今接近天亮,外面夜色如墨一般都黑,神佛依舊垂目低眸,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師無欲不在殿中。
蘭澤額頭上冒出來一層冷汗,原來只是一個夢,他興許真的碰到了臟東西,做這麼嚇人的夢。
這般想著,他眼角掃到了什麼,突然便僵住了。
他白生生的手腕,不知何時多了兩道青色的手印,以及身體傳來的痛感,他后知后覺背后發涼。
蘭澤略微睜大了一雙眼,他掀開自己的衣裳,發現腰際處赫然幾道青色手印,他手指忍不住有些顫抖,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朝著身下摸去。
他摸到了一手粘膩的觸感。
蘭澤心底泛上來涼意,他披著的外袍掉在地上,一不小心碰到旁邊的燭臺,燭臺被打翻,沒有光,佛像的表情隨之變得陰森。
“國師大人……”
蘭澤心中焦急,更多的是害怕,他臉色蒼白,光著腳出去找師無欲,背后冒出來一層冷汗。
燈火在殿中熄滅,陰影處黑暗落下來,蘭澤仿佛隨時會被黑暗吞噬,他遠離冰冷的正殿,方出門,迎面碰上了遠處長廊站著的師無欲。
“謝景庭與蜀郡連軍,如今蓮城尚且沒消息,朕不知戰況如何。”
蘭澤慌忙之下沒有看見另一道身影,他那一聲“國師大人”喊出來,已經到了師無欲面前,因為匆忙跑過來,衣衫略微不整,臉色還白著。
師無欲眉頭略微皺著,看清了蘭澤的模樣,蘭澤堪堪停下來,姬嫦的身形隨之顯現。
明黃色的九爪金龍,冰涼的玉冠略微垂下。
蘭澤見到姬嫦,略微瑟縮了一下,他有更要緊的事情想要告訴師無欲,下意識地便到了師無欲身邊,躲在了師無欲身后。
“這才幾日,便學會認主了?”姬嫦視線冷冰冰的,陰冷的目光在蘭澤身上刮了一道。
“何事如此慌張。”師無欲看出來了蘭澤神情不對,問了出來。
“奴才……奴才待會再跟國師大人講。”蘭澤聲音小了些許,他在外面待著,萬相寺常年落雪,外面很冷,蘭澤的腳趾沒一會便被凍的泛紅。
姬嫦并沒有和師無欲待多久,他一夜未曾合眼,南方的戰事令他操心,沒一會便因為早朝回到了宮中。
師無欲讓蘭澤回去,蘭澤不愿意回去,直到姬嫦離開,兩人一同回去。
正殿的燭臺點上,師無欲道:“遇到了什麼事。”
蘭澤腳趾有些癢,他在地毯上縮著,展開了自己的手腕,衣衫掀起來,露出來了上面發青的手印。
“奴才醒來便這樣了,不止手腕……還有腰上。”
蘭澤還用眼角留意著周圍,他醒來之后心弦一直崩著,看到風吹的燭火晃動,心臟立刻跳的快了幾分。
師無欲視線略微定住,這殿中自然沒有第二個人,蘭澤原先睡前還好好的,不可能一覺醒來自己掐出來這些印子。
不止手腕,還有腰處,甚至腿根。
師無欲眉眼變得深了幾分,籠罩著一層清冷的郁氣,蘭澤抿著嘴巴不敢講話,他略微猶豫,到底沒有把自己的夢講出來。
“國師大人……世上真的有鬼嗎?”
燭燈被吹滅了一瞬,師無欲的眉眼隨之抬起來,琉璃一般清冷的眼底隨之變得晦暗。
“萬物有靈,興許是你先前欠了怨債。”
師無欲表面冰冷無情,為蘭澤開化了一道護身符,還為蘭澤準備了許多佛經。
蘭澤不知這些有沒有用,他不敢一個人住,有空便粘著師無欲。
因為他要依賴師無欲,便不敢爭辯,師無欲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般過了幾日,蘭澤偷偷地觀察,愈發的肯定興許真的有人……應當是有鬼纏上了他。
他那一日被欺辱,身上莫名多了好些痕跡,后面幾日他睡前一直同師無欲待在一起,加上護身符和佛經,便沒有再做噩夢。
可是一旦師無欲不在……那個東西便會出現。
蘭澤抄完了佛經,走在路上會莫名摔跤,他腦袋磕到了石板,石板上沾了血,那些血全部都消失不見,他疼的眼淚都冒了出來。
他趁著師無欲不在的時候悄悄給謝景庭寫信,寫完信便困得睡過去,沒一會他便醒了,信被撕成了好幾半。
還有他偷吃點心被噎住,險些喘不過氣來,盛著水的茶碗到他手邊,里面的茶還冒著熱氣。
他半夜睡著了,因為冷醒來,模模糊糊地察覺到有人在給他蓋被子,他可以確定,并不是師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