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玄與師無欲皆在場,師無欲看著宴上的一切,每個人都神情落在他眼中,他與謝景庭對上目光,謝景庭表現得再平淡不過。
賓客中有驚慌、有擔憂,有幸災樂禍,有疑惑,還有厭煩,唯獨謝景庭……唯獨謝景庭,謝景庭沒有喜怒哀樂。
對他來說,仿佛死的不是一條人命,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物件。
“我平日里一直在詔獄,見過許多生死場面,師弟在想什麼?”謝景庭開了口,他似乎猜出了師無欲所想,艷麗的臉上沒有什麼神情。
“今日之事實在可惜。”謝景庭未曾讓師無欲回答,他只簡單地評價一句,對賀玉玄道:“剩下的,還要勞煩賀大人收場。”
賀玉玄看著謝景庭,臉上冷了幾分,命侍衛封鎖了督主府,當天晚上,所有人都要留下來。
這已經是第不知幾起案子,兇手近在眼前,沒有任何證據,不可能不留下證據……只是時間來不及。
謝景庭明日便要動身離開京城。
賀玉玄:“皇上萬萬不可放謝景庭離去,此舉無疑是放虎歸山,皇上不要忘了先帝的叮囑。”
姬嫦已經答應了讓謝景庭南下,如今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何況近來一段時間謝景庭未曾讓人抓到任何錯處。
“朕已經開了口,此時再收回未免顯得兒戲。”
姬嫦神情陰郁,朝廷命官遇害,他人便在現場,無疑是在直接打他的臉,甚至兇手至今未曾抓到。
“賀玉玄,朕給你一日的時間,若是你明日晚上找不出來證據,朕只能放人離開。”
賀玉玄應聲,他近來消瘦許多,側臉線條顯得深刻銳利,看上去更像大理寺雕刻的無情判官,探花只管斷案,不管人間生死情義。
大夫很快過來,對周裴疑進行了尸檢,為中毒身亡,毒卻不知如何下的,動手之人神不知鬼不覺。
酒杯里沒有毒藥,一切凡是涉及到謝景庭府上的準備工作,任何步驟都沒有問題。
謝景庭撇的干干凈凈,完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指向他。
因為涉及到命案,蘭澤被叫去審問,他揣著手略有些緊張,因為姬嫦在旁邊,還有師無欲和孟清凝,以及阮云鶴。
他下意識地瞅謝景庭一眼,謝景庭在看著他,于是他略微放下了心。
蘭澤路上便聽說了,他擔心是謝景庭做的,但是謝景庭好像并不擔心,興許是他多想了也說不定。
賀玉玄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問道:“你今日去了哪里,人在何處,都見過哪些人?”
目光只有冰冷的審視,沒有平時那般的溫度。蘭澤被這麼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發覺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尤其是姬嫦,姬嫦視線太陰沉,師無欲太嚴苛。
蘭澤像是犯錯的學生,他忍不住緊張起來,略有些口齒不清。
“稟大人,奴才今日一直在府上待著,許多人可以作證,原先奴才一直在書房和督主在一起。”
“宴上時奴才在后院,和侍衛在一起,后來碰到了阮世子和齊公子……阮世子可以幫奴才作證,再后來去了一趟廚房,之后回了書房。”
蘭澤絞著手指,嗓音越來越低。
賀玉玄冷冷地問道:“你去廚房做什麼。”
蘭澤實話實說,“奴才肚子餓了,去廚房找東西吃。”
“既然你說有侍衛跟著你,為何不讓侍衛過去?”姬嫦問出來,看蘭澤這般姿態便心生厭煩,他不喜蘭澤在人前做作的模樣。
蘭澤被問的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向謝景庭,謝景庭現在開不了口,他只得說實話,小聲道:“平日里督主不讓奴才吃太多,奴才是偷偷去的。”
“我拿了兩塊杏仁糕,還有一瓶羊奶,一串葡萄橋,廚房里如意如意可以為奴才作證。”
蘭澤不情愿地說了實話,這回謝景庭知道他偷吃東西了,還知曉平日里都是誰幫的他。
“你說你一直與督主在一起,書房里除了你們二人可還有其他人,他今日都見了什麼人?”賀玉玄問道。
孟清凝聞言道:“賀郎,這般問是不是有些過了,他能知道什麼,你莫要為難他了。”
賀玉玄沒有出聲,蘭澤有些生氣,他瞅兩眼賀玉玄,回復道:“書房里只有我們兩個,我與督主做什麼事和賀大人有關系嗎……賀大人何必打聽的這麼清楚。”
“好大的膽子。”姬嫦話音冷了幾分,從上往下的俯視蘭澤,“跪下。”
謝景庭在一旁開了口,“皇上,他與賀大人熟識,便不拘禮一些,此事賀大人自有決斷。”
蘭澤有謝景庭撐腰,他于是沒有跪下去,賀玉玄雖然神情看起來冷漠,也未曾說讓他難堪的話。
“督主今日都見了什麼人。”賀玉玄又問了一遍。
蘭澤回答道:“奴才不知,奴才在殿中睡著了。”
問完話之后蘭澤就去了謝景庭身邊,審完他之后又審了許多下人,蘭澤在旁邊瞅著,到夜深時才被放回去睡覺。
“督主,奴才好困。”蘭澤扯著謝景庭的袖子,他下意識地想要讓謝景庭背他回去,想起來如今府上還有其他人,只得作罷。
他與謝景庭回到正殿,正殿外圍一層侍衛,是姬嫦的人。